她断断续续,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只是那开头和结局,两个人都知道。
“我不相信,却没有半点办法,孩子果然没了,而且真的是个畸胎。”
她几乎咬碎了牙齿,哽咽着,努力地笑,“是他们做了手脚,先在饮食里下毒,之后胁迫大夫说谎。是他们,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等不到你,又没了孩子,便想到了死,可是……,我只有十五岁,外面跪着的,是凤家军十七路将领,他们捧着我爹娘的灵位,用‘家国天下’四个字逼我!”
“我以为,暂时的缓兵之计,可以既保全凤家,又可以去守关山找你,如此就能一举两得,却不知从此断绝了和你之间的一切!”
“我在守关山找了十七年,几乎把每一个遇见的北辰的人,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你。”
她猛地转身,含泪狂笑,“为什么?哈哈哈……,你猜为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生得什么模样!哈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这个故事这么凄惨,为什么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
“凤姮……,你冷静一下,听说我,”阮君庭来到她面前,双手轻轻按住她不住颤动的肩头,用力抿了抿薄薄的唇,下定决心。
“凤于归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娘和龙太师的死……,也多半归罪与我……”
“什么?”凤乘鸾笑得不能自已,听到这里,猛地停住,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我……,贪恋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明知凤家告急,却一路辗转,拖延时间,想……,与你……,再多相伴几日。”
阮君庭几乎没办法将事情完整地说下去,他这一生,都从未低头,此时,却将头垂得像个犯错的孩子。
“等到知道出事时,却已经迟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除非打下南渊,以征服者的身份强要了你这凤家孤女,否则,便永远都得不到你了。”
“可是……,你却先成了别人的皇后,我……”,他的眉间,分不清是笑还是哭,“你那么骄傲,若是成了亡国之后,再委身他人,一定会活得更痛苦……”
“可我,又不甘心眼见着你嫁了旁人!只好……,只好将你骗去守关山,日夜看着你,守着你……”
“呵呵,一辈子都不敢,也没机会说的话,如今承蒙上天垂怜,竟然能亲口说给你听,也是无憾。”
短短几句话,阮君庭几乎是耗尽了一生的力气,按着她肩头的手,无力滑落,惨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