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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之遥,说远不远,待到月上柳梢时,奔丧的队伍就到了正阳门下。

城门已然关闭,城头上,灯火通明。

“咯咯咯……哈哈哈哈……”夜空中,景元熙一阵怪笑,带着酒意,“姮儿啊,你回来了!朕可是望眼欲穿地等了你好久啊!哈哈哈哈……!”

秋雨影骑马来到队伍最前方,下马行礼,“拜见南渊皇帝陛下,我等奉太后懿旨,护送靖王遗妃归国,祭拜至亲,恳请陛下恩准。”

景元熙从软榻上站起来,手中拈着夜光杯,笑吟吟由垛口向下望去,映着灯火,那黑轿中,的确有皎皎身影端坐。

身边太监向下面尖声呵斥:“大胆!靖王遗妃也好,永乐公主也罢,见了陛下亲临,居然不下轿拜见,眼中可还有我南渊的天子!”

秋雨影微笑道:“公公误会,启禀陛下,王妃新寡在前,丧父在后,失子其三,正是重孝加身之时,若是贸然见驾,只怕冲撞了陛下,扰了天家福泽,才是大不敬!”

“啧啧啧!哎呀,说的真是凄惨,不过,手足至亲,也该是没死绝才对。”景元熙将手中酒,从城楼上倒了下去,“姮儿,你大婚之时,朕不能喝你一杯喜酒,如今,这一杯,就当敬你那英年早逝的王爷了。”

殷红的琼浆,如一汪血,从城头飘零而下。

“听说他死时,周身血脉尽数崩摧,七窍流血,死相十分恐怖啊!啧啧啧……,姮儿,你替景安和亲,走的这一遭,实在是令皇兄心疼!”

景元熙一只手揉在胸口,皱了皱眉,之后,噗嗤一声,又是狂笑,张着手臂,问城楼上伴驾的每一个人,“哈哈哈哈!朕扮得像不像?是不是很心碎?是不是很动情?你们听了是不是都肝肠寸断了?哈哈哈哈哈……!”

城上,一片尴尬的奉承,陪着那个疯子。

城下,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景元熙笑够了,闹够了,脸上变态般的扭曲骤然一收,望向城下,“姮儿,你有胆回百花城,就不要怕朕!你不肯出来相见,没关系,朕这就让他们打开城门,放你进来。只是……,你进来了,可不要后悔!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