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视频和声音信号没有任何造假的痕迹,张宏博也没有造假的动机,李真熙是真的死了。他并不十分担心革新党的运作情况,李真熙去世之前,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大多数事务都不在她自己手中,没了她组织还能正常运作。

他只担心欧文。李真熙就像欧文的第二个母亲,她的死能对欧文造成多大打击,他甚至不想去思考。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行进的星舰上,刚上载自己的仿生躯体,一睁眼,就看见神情平静的欧文。他端坐在座椅上,一双眼睛没有一丝波澜,像一潭死水,定定地注视着屏幕上刚录下来的视频。

“时寒,你回来了。”欧文简短地打了个招呼。

时寒上前紧紧抱住他,抚摸他的头发、脊背,欧文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没有抓住他的衣襟,没有把头埋进他怀里,没有哭泣。

“我没事。”欧文说。

“不对……”眼看欧文的神经递质浓度迅速下降,时寒急了。“欧文,你哭啊,哭出来就好了。没事,我在的……”

“我得开会。”半晌,欧文说,情绪一片空白。

时寒看着他迅速召开会议,冷静地分析现在的局势,规划接下来对张宏博战争,对各个干部作出合适的安排。

他做这些的时候,那么自然,那么云淡风轻,似乎从来就没有过李真熙,他身前从来没有那个帮他挡住风雨的母亲。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他从深沉的睡梦中尖叫着起身,冷汗粘湿了他的黑发,打湿全身,从光洁的额头滴落。他颤抖着抱住时寒,像快要溺水的人抱紧一块浮木。

时寒温柔地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后背。“没事,我在。”

“我梦见你们都死了……全都死了……凛歌,你,秦星远,爱纱,维克多,林捷拉……”欧文失声痛哭。“你别死,求你别死,你要一直陪我!你发誓!”

“我发誓。”时寒从额头一路吻下去,温柔地拭净他脸颊的泪痕,重复道:“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