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红烛早已燃尽,屏风那一侧的白袜子动了动,韩时卿披着月光坐起了身。
他睡不着。
因为受到前世记忆的影响,他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亲人们悲戚的脸。
他能看到大哥二哥的头颅被蛮族挂在北境守城的城头上,鲜血淋漓。
三姐的巧笑嫣然变作重重的指责控诉。
会看到自己跪在西市的刑场前,对着即将被行刑的阿爹哀嚎痛哭。
“哈、哈……”脑子里的记忆揪成一团一团,缠绕在一起,韩时卿双目赤红,努力地喘气,眼泪滴在手背上,烫的烧手。
突然,他猛地给了自己右脸一巴掌,力道极重,又缓缓吐出几口浊气,眸子里这才清亮了些。
韩时卿知道,自己这大概是生了心病了。
从在刑场目睹阿爹死的那一刻,他便开始日日做噩梦,愧疚压得他抬不起头。
有一日他险些在梦里用双手把自己掐死,这还是伺候他的小太监与他说的。
“嘶……”嘴角撞到了牙齿,磕破了。
韩时卿舔了下破口,疼的缩了缩肩膀。
他下地穿鞋,知道自己铁定睡不着了,便来到江煜的床边,往椅子上一坐,就那么瞅着他。
瞅着瞅着,就把手伸出去了,两只手比划着江煜的脖子,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