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烟身子娇小,将芙蕖背到可离处时已是大汗淋漓,还未喘过一口气便看到可离直接将芙蕖抱进木桶中开始解衣,祁烟本能的回避出屋外,想着像芙蕖那般得体的女人应不想旁人见其狼狈,却还是在阖上门的那一瞬看见了那人身上骇人的疤痕。
「可离……」
身体的温度渐渐下沉,芙蕖这才恢复了神智,周身浓烈的药草味道让她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处,那虚弱的话音刚落便有了关切的回应:「我在。」
仅此短短两字,在此刻却没有任何话语能比它更让芙蕖心安,药水之下是越来越不堪的身子,芙蕖刚想要垂下眼看,被可离给掰回了脑袋。
「不要看。」那双沉柔而坚定的眼眸隔着水气泛着唯有芙蕖才能看到的光:「看着我。」
芙蕖没再坚持,只虚弱的抚上颊边的手,水气渐渐氤氲在她的眼中。
「我六岁那年被卖入秦悦楼。」
芙蕖说起了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的往事,六岁时被嗜毒的父亲卖入青楼,十二岁卖出初夜,此后便彻底坠入风月。
「一开始,我也想过死,在我十二岁那年。」
芙蕖曾也想过自我了断,却终又不敢不甘,她已被抛弃过一次,无法再将自我抛弃,于是她选择带上面具,开始在风月中游走。
「人在暗夜中走的久了,便也不觉得暗了。」
不觉初秋夜渐长,可离沉默的听着,眼中流露出心疼,芙蕖看着那眼,用沾着湿意的手抚过,可离的眼睛就像是水晶,在看遍生死后依旧澄净,也是芙蕖一眼难忘的眼睛。
穿过世俗与偏见,隔着河岸的那一眼,是照亮芙蕖晦暗人生的第一束光,将她从那麻木沉沦的日子中捞起,也许芙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那对于她是多么的重要。
「可离,若是我……」
「不会的。」可离将她的话打断,温柔的摩挲着她脆弱的唇角:「有我在,你会好好的。」
初秋的第一轮月亮,少了星辰作伴,澄澈后几许寂寥,人们于世间看月,熟知世人皆苦,唯心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