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心问:“是不是?那些记者写得太没道理了。”
陈葭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心泾渭分明,是与不是,各占半边,她有些庆幸有人坚定站在她这一边,又有些困惑,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要将她推到杜思人的对立面。她无法说清自己那微妙的心情,只一件事她最清楚:无论对手是谁,她要赢,并且,她也自信她会赢。
自下一周开始,节目变为每周五现场直播,先是入围赛,地区二三名争夺余下的五个十强名额,然后是十进八,八进六,六进五,五进四,四进三,总决赛,节奏紧凑,她们几乎每周都要准备至少三个表演。
冠军们虽不用参加入围名额的争夺,但必须在入围赛上助阵表演,同赛区的三人合作舞台秀。一旦划出阵营,女孩们的关系便微妙起来,华东赛区的冠军方言心事极重,将带领队伍全员晋级视作己任,每天都到她们房间来催陶乐心一起去排练厅见声乐老师。
她一敲门,陶乐心便将自己捂进被子里,说自己困了累了,就是死活不去,终于有一次成功把方言气哭,陈葭在一旁觉得太过尴尬,只好默默拎起吉他去找自己的队友,说是队友,也说不定便是明天的对手。大战在即,所有人的心好像都是摇摇欲坠的。
那天晚上她回到酒店,看见杜思人陪着方言坐在侧门外的台阶上聊天。杜思人看来很擅长交际,不像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她照例每天睡得早,但梦很浅,凌晨三点醒来,发现陶乐心不在床上,紧闭着门的洗手间传来歌声:我要勇敢追奔向到终点。
十五六岁的心思,实在又简单又复杂。
杜思人则住在隔壁的房间。
锦城阵营的三人年纪相仿,除了杜思人与卢珊,还有来自邻市的王一苒,三人相处融洽,约定每天睡到自然醒,再一起到排练厅熬到凌晨。
卢珊的表舅来过两次,两次都是由杜思人代出面,下楼去从他手里接过一壶炖汤。表舅堆着笑脸问杜思人:这去当歌星,唱一首歌是不是可以赚好多钱啊?杜思人答:不知道哇,也可能不赚倒赔,赔几百万做唱片,结果一张也卖不出去。表舅圆目一睁:那我们可没有几百万替她赔的。杜思人好心提议:舅,你家有房子车子,卖一卖,再跟银行借一点。表舅骂她神经病,从此再也不来送汤。
入围赛前夜,杜思人陪着卢珊彻夜难眠,两个人半夜溜出酒店,走了两条街,总算找到一家还开着的烟酒店,买了两听冰可乐,一边喝,一边慢慢地走回去,经过电视台侧门,远远地望见粉丝们已经来了,在电视台门口的空地上各自抢占阵地,安营扎寨,为次日现场助威做准备。杜思人还捡到一条印着“珊珊必胜”字样的发带,当即绑在额头上,卢珊十分嫌弃,两个人打闹半路,走到酒店楼下时,卢珊忽然说:“我爸妈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叫我珊珊了。一下子那么多人来叫,真奇怪。”
住在隔壁的陶乐心还在练习那首《我要飞》,住得近的几个人都知道她犯别扭,白天假装晒网,只在夜里偷偷练习。没人戳破她。
杜思人打开房间里的冷气,喝掉已变温的最后几口可乐,跟着隔壁隐隐的歌声哼:我要用力飞不管有多远。
盛夏已至。
李淼淼约林知鹊在电视台的咖啡厅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