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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差十四年 林子周 1306 字 2022-11-02

她们在帐篷里,听着外头兵荒马乱,有人跑来跑去、传递消息,消防车的声音,然后又是救护车的声音,杜思人竖起耳朵听,想知道棚屋里的人被救出来没有,林知鹊坐在她身后,扯来棉被将两个人包裹起来,脸颊贴着她的蝴蝶骨,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前半夜就这样悄悄地过去,杜思人看表,发现已是凌晨三点了。

她侧过头。

林知鹊直起身子,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她抬手摸着林知鹊的耳朵。“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林知鹊面上并不害怕,只是有些困乏,“你的运动神经好发达。反应那么快。”

外头传来哭丧声,有人说:“人没了!他们说人没了!”“谁没了?你说清楚,快说啊!”

她们对视,林知鹊在杜思人的眼睛里看见一池凄楚。更多的细节传进她们的耳朵,谁的母亲、谁的子女、余下谁孤苦伶仃、谁的一副家什埋入废土。

一场地震,斩立决,斩断了亡者与世界的牵绊,林知鹊忽然想,若我死在这里呢?想必会变成一具无名的尸体吧。

杜思人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只低头吻了吻她。

她抱住她的脖子,凑上前,心中的哀婉酿成一个很深的吻,她们的头顶支着一顶不大的帐篷,帐篷之外,寒风冷冽,有人正在恸哭,这哭声夹在风中,一下一下地撞向她们头顶的帐篷,她们唇舌相交,挤在棉被中,紧贴着彼此。

人也不过是动物,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刻,便不由自主地寻求身体上的依靠与慰藉。

杜思人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眼泪,眼泪是咸的。

次日一早,她们便驱车回到锦城。都市繁华,现世安稳。

林知鹊重又投入电脑前的工作中,杜思人则很快动身前往北京,临别前依依不舍,说会很快回来,林知鹊不屑地答她,谁会天天在家等你似的。

十二月的北京更是冷得彻骨,杜思人一下飞机便去公司,兴致昂然地与团队讨论了一下午新专辑的事。

她让李淼淼帮她订回程的机票,淼淼有些莫名,“回去做什么?在家呆久了,呆上瘾了,忘了自己在北京也有家了?别回去了,后边几天都有工作,估计还得安排几场饭局。不过,下个礼拜你就可以回去了,下周末冬至,台里有赈灾晚会,合同已经签好了。对了,这两天我们得把节目定一下,你就先在北京练练舞,到时候回去直接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