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铺天盖地的墨绿色退去之后,视线骤然明亮起来,水银一样的月色自穹顶倾斜而下,泼洒在底下染了血的草地上,武士的铠甲上,流淌在武士的刀锋上,以及……背对着我的鬼身上。
对面的一众武士头一次面对这种强悍人类太多太多的非人之物,皆是惊慌,手持锐利的刀剑,额头上却滚落大滴大滴因恐惧和战栗而起的汗珠,以及弥漫在空气里的浓厚到让人近乎绝望的恐惧。
“兄长大人,他是个十分温柔和强大的人。”
树林里呼啸而来一阵风声,我却想起还未加入鬼杀队的时候,我和缘一还在封闭的山林里暖洋洋的风卷着山里的碎叶,掠过山林的每一个角落,太阳洋洋洒洒地从树顶落下来,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斑驳地投落在地上,还有在太阳底下摇曳的日轮耳饰和赤红色的发尾。
我家的锯嘴葫芦,别说笑了,话都很少,话不仅少,而且人还很呆,一副呆呆的表情总是会让我担心他会不会在外面吃亏,唯独在提及许久未见的兄长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浮现出为数不多的浅浅的笑容。
怀里一直郑重地收着那只粗糙的笛子,无论吹了多少次都只能吹出魔音灌脑的音节,可是他还是无比的珍惜,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包好,收进怀里,日日夜夜携带着。
“我很思念兄长大人,但是没有我,兄长大人会过得更好。”
我又想起那个秋天,我在山里杀了狼,洗完澡之后,披着湿哒哒的头发,他拿着毛巾在我头发上擦拭去上面的水渍,耳边的噼里啪啦的炭火燃烧的声音,还有缘一话语里不易察觉的伤感。
月色如同清澈的流水,流水之间,那张和缘一极度相似却没有火焰一样斑纹的脸和缘一的脸重合起来。
袖口里藏着的短刀滑落到手心里,手腕翻转,手里的短刀被我掷了出去,擦着鬼的脖子而过,在空中擦出一条血线。
鬼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放开了手里掐着的人。
紧接着,微凉的风里,滚烫的的火焰如同翻滚的岩浆一般炽热,卷上刀身的火焰把刀烧得通红,突如其来的高温使得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滚烫。
惯用手握着烧红的日轮刀,身体大幅度向前倾,我一路踩着草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