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睦实在觉得憋闷,索性将那块红布全部扯开去,露出张明艳动人的鹅蛋脸:“临行前让你藏的吃食在哪儿,快饿死了。”

她自十三岁跟着外祖和表哥上战场,在男人堆中摸爬滚打,不知觉中养成了副肆意而为的性子,平素与将士们没什么架子,与从小一道长大的慈衿她们更是随性惯了。

慈衿瞄了一圈送亲队伍,确信无人瞧见才做贼心虚般压低声音道:“轿中地毯下面有个小格子。”

话音未落,重睦已然卷起衣袖躬身翻起轿中地毯,摸出慈衿早前藏好的小食盒。

其中从杏仁板栗酥到荔香玫瑰糕应有尽有,总算聊以慰藉漫长等待时光。

喜轿一路而行,从皇宫到御史府,于吉时准点到达。

被人搀扶下轿入府,依照礼部安排配合所有行程传统,行至前院正厅入口时终于看见那双晨起前来接亲的男子黑靴,她的手亦被喜娘递给他。

掌心相握间,重睦不免愣住。

这是一双骨节分明,结起轻茧,不似属于读书人的手。

略略用力,还能感受到指侧裂痕。

“顾卿。”

耳边是嬉闹喧哗与鞭炮齐鸣,重睦扬声:“本宫晚些时候让慈衿拿些鱼脂霜给你。”

鱼脂做霜,可保暖湿润皮肤,防止龟裂。

她行军多年,营中常备此物。

未免顾衍误会,又解释道:“并非只有女子能用,本宫营中诸位弟兄都用得惯,你放心。”

顾衍脚步一顿,握着她的手松开又攥紧,终是在厅前恢复镇定:“公主见笑。”

“无事——”

话音未落,耳边已然高声而起司仪念白,重睦只得闭嘴不语。

三拜之后入洞房,重睦方一落座,立刻掀开盖头摘下 凤冠,缓缓从衣袖中摸出她早就剥好藏严实的瓜子仁,打开纸包,招呼慈衿过来一道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