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不过正午天色便已暗沉如迟暮, 重睦心知今夜大抵又是一场暴风雪, 不免焦心:“雪若再这么下下去,这个冬天也不必打仗了。”
虽说逢着“白灾”盖草, 多数牧民家大量牲畜无草可食只能等死,到时各部落人民流散, 愤怨骤起, 该是周朝趁乱而起的好时机。
可极寒天气又并非仅对渊梯草原造成影响,若令抚北营数十万精兵于雪地之中折损伤亡,照样也是再亏本不过的买卖。
听出她言下不悦,顾衍缓缓合上案间书卷,起身行至重睦身边,替她将斗篷披好。
眼下两人不似在顾府于后院书房各自为营,亦没有理由分什么主帐士卒,只得日日同塌而眠,形影不离。
重睦露出笑意相谢, 耳边已然响起顾衍低语声:“库孙之乱已解,渊梯也趁公主成婚之时作乱抢掠储备不少物资。今年至此,难起战乱。”
知他所言有理,重睦却还是叹气道:“本还想乘胜追击,谁知天公不作美。”
她的目光从远方缓缓移回客栈楼下,恰好看见程况勒紧缰绳止步,翻身下马,还从其上扶下一位女子,随后才将马匹交给店小二牵去后院马厩。
“他就不能老实几天?”
从前重睦倒还时常告诫程况注意行止,久而久之习惯了他屡教不改,如今索性任其为所欲为。
伸手关窗,眼不见为净。
然而千算万算,她怎么也没想到,此次在图鹿城中住了不到半月,程况竟痛改前非决意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