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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把万里江山拱手让人的弟弟身上到底有多少奥秘,让自己惊奇不尽。

他对待下人的态度,对待妻子的关爱,对待敌人的宽容,对待生命的尊重,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一会儿聪明,总能想出旁人万万想不到的古怪计谋,一会儿却又蠢笨无比,常常令人讪笑。

他武功不高,却可以毫无惧色地对战真正的高手,还总是得胜。他常常胡闹,可是往往在事后,才会让人明白,他的胡闹却都自有深意,很多简单至极的小动作,暗中原来有着深长的意义在。

一个皇帝,只为了不忍让一群白痴江湖人枉死这个蠢理由,毫不犹豫的陷身到杀戮争伐中来,却又凭他那三脚猫功夫,震慑众人,游刃有余。

他早料到日月堂必会监视他,明秀阁里其他人,对他又忌又恨又猜疑,也必会偷窥他,这种事,防不胜防,他干脆在第一天就凛然立威。

先震伤铜管窃听之人的耳朵,再让夜行人跌伤,然后让偷听者身中痒粉,痛苦不堪。连续三次,毫不留情的反挫,已让旁人心中凛然,不敢再轻犯他。他再这样肆无忌惮,纵声嘲笑,暗中派人来监视的家伙,又羞又窘,必不敢派第二次。其他人见到别人这样的下场,暗自警惕,也断不敢再派人来自取其辱,冒着被容若如此肆意嘲笑的风险来偷听了。

他就这样轻轻松松化解了别人的监视,甚至还绝了其他后患,断绝所有人监视他的念头,他的表现却还像小孩子一样,好像只是玩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萧遥心中起伏不止,怔怔望了容若半日,方才叹息道:“听说你弃天下之权,我觉得你是世间最超脱的人;看你平日作为,我觉得你是世上最古怪的人;你为救不相干的人的性命,闯到这是非窝里来,我以为你是最善良的人;可是这个时候,我倒觉得你更像是最恶毒的人。你到底是哪种人?”

容若眨眨眼,大惊小怪地喊:“这还用问吗?我当然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就连对敌人都如此仁慈,就连放痒粉,都只放药性最弱,只痒一晚上就会好的,以免让他们太难受,虽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可谁叫我天生一副慈悲心肠呢!实在是见不得人受苦,千难万难,只好我自己难,千苦万苦,苦我一个就好了……”

他滔滔不绝地要说下去,就连专心练功的苏良和赵仪都忍不住想要暂时休息,跑出去呕吐算了。

吓得萧遥更是双手连摇:“行行行,你是天下第一大善人,你不必说了,我全都明白。”

容若得意而笑,除性德外,房里其他三人,则不约而同,一齐苦笑。

这一夜,容若房里的灯一直没有熄过,而笑声,则一直响到了半夜,才渐渐消逝。

整个明秀阁真正静了下来,但各个房间,几乎没有一个人真正入睡。

柳非烟一直好奇地坐着,想看看,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连续两次有人在容若房顶和窗外受挫之后,她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喃喃道:“幸好,爹爹特意叮嘱我不能去偷看,要不然,倒霉的就是我了。”

柳清扬拉着何修远彻夜对奕,但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