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长长的衣摆、飘然的袍袖,倍显身姿飘零而清减。
然后,她一语不发地转头,向外走去。
宁昭漫不经心地在她身后道:“你宫中,有贵客光临,朕已派人前去护卫警戒了。待客当诚,就让客人多在你宫里待些日子吧!暂时,她是出不了你那烟霞殿一步的。”
安乐没有回头,只是快步出殿。谁也看不见,长长的水袖中,她纤柔的拳头,悄悄握在了一起。
“皇上,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她悄悄地在自己心头,无声地说。
那个微笑着助人救人的男子,她不会允许他眼中的阳光,变成冷漠的防备,那个大笑着在阴冷宫禁中飞奔的男子,她不会眼看着他崩溃毁灭。
绝不。
安乐走进烟霞殿,楚韵如远远迎了出来,急切地问:“怎么样?皇上不会伤害他的,对吗?他答应过保证容若的安全,再说他也知道容若的身体,不能受刑罚。”
安乐轻轻拉住她的手,柔声说:“你要镇定,听我说,他……”
不知为什么,忽然间有些悲伤涌上心头,眼前一片雾蒙蒙,看不清楚韵如忧急的面容。
他答应过保证容若的安全,所以,他不打不骂不折磨,他只是把一个不能用严刑拷打来对付的人,关进了一个比一切酷刑更恐怖的世界中。他保证容若的安全,却从来没有保证过容若不受刺激,不被伤害,不从此心性大变。
不曾被长时间禁锢在黑暗中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黑暗有多么可怕。
容若觉得,他自己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他努力地保持清醒、努力地保持镇定,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别着急,别生气,宁昭不能把你怎么样。
但是,黑暗如此长久,伸手在虚空中,看不到半点痕迹,仿佛这样的黑暗,从来无穷无尽。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大喊大叫是白费力气,捶墙打门是自讨苦吃,寻死觅活是让人看笑话,但是,这么长久,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足以把一个人所有的理智、全部的坚毅,都慢慢消磨掉。
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他所爱、所珍惜的人都怎么样了?韵如在哪里,她该会多么忧急焦虑,她若情急与宁昭起了冲突,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