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嫣然轻轻道:“他会回来,他会……”
“他会,因为他是个白痴。”性德毫不客气做出结论:“白痴都看得出要纳兰玉的性命用不着如此麻烦,这毒药下给纳兰玉,要对付的却是他。就算他是当世第一高手,经过这一番折腾,又岂止是元气大伤,功力受损。”
董嫣然微微一笑,忽地想起第一次见到卫孤辰,他的孤高绝世,他的无情剑锋,他种种不近情理之处,然后,她的声音柔和起来:“他……是个好人,我可不可以……”
“不行,你的武功虽也是绝顶高明,但内力仍不够雄浑浩荡,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损耗,也无法在那么长时间里,完全控制内气的每一丝变化,更何况,你现在的身体,远不如平时巅峰状态,再加上你有……”性德的眼神在董嫣然腹上微微一滞。
董嫣然叹息一声,转头遥望窗外沉沉暗夜:“他真的会这样做,他能想不到其中的危险与后果?”
“你与纳兰玉不过是普通朋友,尚且如此,何况,他们是兄弟。”性德忽地想起容若,不自觉语气淡漠地说了一句:“天下的白痴都是一样的。”
并没有等待太久,在二人几番对答之后,卫孤辰已经再次入房,他甚至没有多看性德一眼,就直接走到纳兰玉身旁,扶他起身,微微抬手……
性德眼光一闪:“你知道后果,对吗?”
卫孤辰抬头,久未得见的狂气与戾气在他眉间风起云涌,狂傲迫人,眼中是厉烈的剑光,脸上是飞扬的斗志:“这不是在给他下毒,而是在给我下战书,而我这一生,从不回避任何战斗。”
那灼热的斗志几乎化为实质,烧得人身上发疼。
性德慢慢点头,很好,你不是要救纳兰玉,你只是好斗而已。多么完美,多么死要面子的理由啊!
董嫣然玉容沉静,慢慢走近过来,微微一笑:“我艺虽微薄,也愿效寒微之力。不论你为纳兰玉驱毒多久,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只要我还拿得起剑,就不会容任何人乘人之危。”
卫孤辰冷冷抬眸扫她一眼,居然没有半点感激,只淡淡道:“便是秦王乘此机会,派出他网罗多年的高手,我也不会介意。你道我为他驱毒,便只能任人宰割吗?”
董嫣然听了这话也只是一笑,并不着恼,只执剑立在床前,那姿态摆明了便是再受卫孤辰的冷言冷语,也不会放弃护法之责了。
卫孤辰沉默了一会,终于道:“我为你的事,特意又叮咛了众人,你……你放心……”显然,他也颇有一些歉意。
董嫣然不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抚在肚子上。放心?如何放心?只因那些人不会将此事传扬吗?她最隐秘、最不可启齿之事,已被那么多人知晓,被那么多人嘲讽,纵她向来大度,不是世俗女儿,也一样羞愤欲死。如果不是为了怀中的孩子,也许她真的难以忍辱而生,只是现在……
她微笑,展颜,扬眉,眼神中一片光明灿然:“先生无需为我忧心,只要能救回纳兰玉,便已是对我们每一个人,最大的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