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各人心中盘算着什么,作为秦国的臣子,在这个时候,大部份人的心思都是相通的,既有楚帝在手,若不把楚国榨干,岂非白白便宜这个上天赐予的好时机。
宋远书已朗朗然把礼单念完,双手高捧国书,恭敬地献上。
早有内侍上前,以郑重的姿态接过国书与礼单,奉到秦王面前。
宁昭自然不会接过来再看一遍,而是目光一扫满殿文武,笑道:“众卿不必惊奇,自秦楚联姻之盟一定,楚王便怀殷殷相交之情,竟不惧山高路远,亲来相谢,如此情义,朕心深感。”
殿下一片静默,过了一会,才有身为三朝老臣的辅相吴孟远出班深施一礼:“楚王厚谊,我等秦臣,同为感佩,只是不明白,楚王驾至,旷世贵宾,何以大秦上下,竟无一听闻。”
宋远书在旁微笑道:“老相国有所不知,若是君王御驾而行,仪仗礼规,无一可缺,一路张扬奢华,徒费民力,徒伤民心。又及大秦亦是礼仪之邦,闻我主相访,岂可不厚礼重队,自边境一路相迎。我主闻秦人素尚简朴,不爱奢华,本是一心与秦王相交,只盼能亲自会面,结永世之盟,又岂肯因好意而害大秦百姓难以安生、大秦官员操劳疲惫,是以轻骑简从,混迹于百姓之中而来。”
他满脸微笑,从从容容地编谎话:“不过,白龙鱼服,也难免有不测之祸。我主素信秦王厚谊,行前也早已修书相告秦王。秦王陛下隆恩高义,感我主之心意,一力成全,相助隐瞒,只密令边关守将许漠天将军借回京述职之际,领精锐人马护送我主。是以,此事并未张扬于外,秦楚两国臣子,也多有不知。”
宁昭在座上微笑聆听,还不错,这宋远书确是个人才,这谎话虽说没有人信,但大致也算编得圆满,说得过去。
大学士孟远津出班施礼:“不知如今楚王陛下何在?”
“自然在宫中为座上之客。”宁昭笑道:“楚王是与朕神交已久,如今自是相见恨晚,可惜相聚未几,楚国臣民思君心切,令使者持国书迎君回国,诸卿以为如何。”
纳兰明眉眼低垂,眼底光华一闪,才悠然迈步上前,深施一礼:“秦楚联姻已是兄弟之邦,我等君臣固然希望能日日常聆楚王教导,然念及楚地百姓思君如父,楚国臣子念君不绝,更兼太后思子情重,纵是不舍,也当请楚王早回御驾。”
宋远书微微扬眉,带点讶异望着纳兰明。这个老狐狸固然和秦王面和心不和,但也不至于这样明摆着帮楚国的忙吧?
宁昭却只淡淡笑着点头:“相国所言有理。”眸子幽幽深深,凝视着纳兰明,等待着他绝不可能就此而止的后话。
纳兰明果然笑道:“只是楚国既有心与秦定此永世之盟,便当有所表示,这礼单虽重,但金银俗物,又岂可表两国之信盟。我大秦既把最尊贵的公主送入楚国,楚国也应当送上更加贵重之信物以为聘礼,以表诚意。”
御前百官眉眼含笑,个个点头,人人称善。
宋远书心头冷笑一声,脸上笑容却丝毫未变:“请问相爷,大楚需要送上什么来表示诚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