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只低眉顺眼敛着声气,十分恭顺。
空气中,隐隐传递出这对父子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但没有人知道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太子便问:“你到军中时,情形如何?”
黑蛋道:“儿子赶到时,皇爷爷已驾崩了。宦官马云守着皇爷爷车驾不许旁人近前,金幼孜则在武官们那边周旋,杨荣已经和海寿在来京的路上了。儿子与金幼孜商议过,就每日假装无事般出入皇爷爷车驾,等爹的诏令。直到收到爹的诏令,令儿子择机发丧。”
太子点了点头。
又问:“你路上可曾遇见杨荣?”
这一问,看似让人毫无头绪,仔细想来,却令我脊背生寒。
不由得向黑蛋看去,见他面上并未露出什么神色,依旧声线沉稳,答道:“未曾。”
太子沉默片刻,说道:“你辛苦了,回去歇歇罢。”
黑蛋和我回了太孙宫,我默默无言帮他换下衣服,上前拥抱他,哄孩子一般轻轻抚了抚他的背。黑蛋喃喃唤了声“若微”,肩膀一塌抱住我,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军中紧绷近一个月,此刻,黑蛋才总算能放下所有计算和防备,真正开始为自己的皇爷爷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