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浓眉心一动,她听见身遭众人无不抽息,鬼使神差间抬起双眼,越过战栗不安的同行姐妹,看到了一行高阶装束的掌事女官,此刻宛若一群任人屠宰的牲畜,又惊又惧,却又无比绝望。

温浓记起这一天,尚事监主事骨干因事冒犯,信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成为整肃后官的开端,无数曾经令她欣羡无比的高阶女官命丧于此,鲜血的红与冰雪的白交织出来的画面历历在目,成为无数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与疙瘩。

碧瓦宫墙不再白雪皑皑,顷刻染上腥红的颜色,整座宫苑沦为血海炼狱,无数宫人在温浓眼前遭屠,身边的宫人四散逃窜,独留下来的温浓心生怯意,她也想离开,可双腿却像注了铁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直到一双锦靴停在她的面前,眼前的血红倏然化作云烟消散,似曾相识的两道记忆画面重叠起来。

地上不再有雪,雪的白不再被血的红所掩盖,温浓微微恍神,怔忡抬头。

“你会杀了我吗?”

那人好似没听懂般:“给本王不杀你的理由?”

两辈子的记忆重叠在一起,再见到上辈子的陆涟青,竟是那么不真实,而且非常不适应。温浓皱了皱鼻子,厚着脸皮说:“因为我是你心尖上的人。”

陆涟青森森一笑:“狂妄。”

他一抬手,就把侩子手给招来了,然后架起她作势就要手起刀落割她舌头,吓得温浓蓦然睁眼——

刺骨的寒意没有了,周身包裹在又厚又暖的软绒被褥里,目光一偏,发现临床的窗边光影浮动,淡光细细渗入室里,撒落在床前阖眼静坐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