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蓁点头,又听正堂里官家说话:“朕还在东宫的时候,曾见过范中立所画的《溪山行旅图》,气势雄浑,山涧飞瀑,直落千刃,皴法处理的林泉烟云极为精妙,至今仍颇为感慨怀念。只是如今见到这幅作品,虽与范中立山水全然不同,但却在虚间寻得了一极为精妙的平衡,即使不在山林,也让朕知晓春光明媚,烟云生岚。”
“我有许多时日都未见徵儿的画作,未曾想,今日一见,便知这小子已经寻到了自己的画道,崔成,你把这样好的苗子藏起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官家带着笑意对跪在一侧的崔成佯怒道。
崔成身躯一顿,立刻用头埋地,闷声道:“是臣的过错。”
“黄家富贵,荆关董巨,这些多看了也实在有些疲乏,实则画院也应当寻出新意来,不然也如朝堂般死气沉沉,好好的小子们都要被生生带傻了。”官家从那画作上移开,走至依旧躬身的沈徵身前。
“我瞧着这卷云皴甚好,左右枢密院两侧的墙还空着,便着你去把那些都画了吧。”官家语气轻松,这是说给众人听的。
随后又小了声,是私家话。
但也是要让众人都能听见:“你好久都没进宫,你大娘娘最近总和朕念叨你,今日便随朕回宫去陪陪她。”
沈徵又一行礼,称了声好。
官家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与内侍招了招手,转身朝正堂门外行去。
本跪着的崔成慌忙起身,随着官家亦步亦趋向图画院外行去。
崔蓁长长舒了口气。
沈徵早已随着官家行远,她也心下跟着欢喜。
仿佛方才因寒风逼进的冷意早就烟消云散。
如今阿徵的绘画行则有了这个王朝最大的支持者,受到的委屈一定会少去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