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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徵神色默了默,又补充道:“我三哥哥也定不会将此事放于心上,程大人尽可放心,只是我如今已不是馆伴使,后续的事情,劳烦程大人多多上心了。”

“这是自然。”程方玉拱手行礼。

临邑人都以为这位自幼入大梁的东戎蛮子,只痴迷丹青少话愣语,但方才在延福宫里,这位东戎质子以监管不严,自请去了馆伴使的身份,又替那些流民求了情,他方才明白,这么多年他能颇受官家娘娘信任,其中必是心思透彻,处事滴水不漏。

是他们这些人,都忽视他了。

“那下官先行告退。”程方玉施以一礼。

沈徵也微额首,又拢了拢衣衫。

他青碧色道袍外罩了一件水色大敞,雪铺满了整条宫道,踩上去有簌簌的响声。

今日手里未带汤婆子,他倒也不觉得手脚发凉。

来往宫人见沈徵皆是一福礼,便又有序向前。

夔州位于巴蜀,蜀地向来风和景秀,山水清丽,也不知那里是否也如临邑一般,雪色皑皑,遥遥不辨天际。

他这般思索着,便已然行至内东门,登了马车,朝市井处行去。

早日里就有青衫子扫了沿街的雪,车轴又溅起泥水腥子,轱辘声要比平日里响一些。

马车里有淡淡的血腥气,但又熏了香,便只能稍稍才能闻出味道。

崔蓁偷偷扫了眼身侧坐着的人,少女侧脸清丽,但此刻却肃容,像是在紧张什么事情。

她又侧目看了眼身旁的少年,少年人半依在车壁,此刻眼下的乌青愈发分明,面色极为苍白,明明看着难受,却依然不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