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萱轻轻说着,但从声音里,落下了滕滕根须,然后渐渐伸张蔓延,成为一株充满尚且纤细却生机勃勃的树木,即将迸发出蓬蓬生机。
崔蓁心里生起几分敬佩。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沉浸于情爱不得里,人世漫长,尚且有很多东西值得期待。
孟萱就是这样让人由衷钦佩的通透女子。
“你来黎城是为了这里的疫症么?”崔蓁问。
“是,”孟萱这才皱了皱眉,“我本是要前往大梁西南处,但来的路上听说了些郾城的病例,觉得有些奇怪,几日前才入了城,没想到,这里已经乱成这样了。”
“王祁他们已经想办法传消息出去了,应当很快会有措施的。”崔蓁回。
“这疫症似乎会过人,封城也许算是不好中的好事吧。”孟萱微叹了口气,“方才我去崇福殿看了一圈,庆幸整个大殿都被火烧干净了,若是那些染了疫症的尸体还留着,那郾城这病势怕是会更严重。”
崔蓁默了默,她没说话。
只是胸口的盾痛,好像又开始重重捶着往里不断扎。
孟萱大抵看出了她的情绪,这才转了话题道:“我以前在临邑的时候,替一个东戎商人看过病,你哼的那首歌,是他的小女儿教我的。”
崔蓁扭过头,神情有了期待:“能唱一遍给我听吗?”
黑暗里,少女的歌声在潮湿的屋子里回荡,带着北方草原上清新的风,淡去了南方郁郁的阴霾。
与她第一遍听过的不同,孟萱的声音清透,却少了些草原的悠长。
但崔蓁像是寻到了泉眼的饥渴旅人,用尽心力汲取着她唯一能留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