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沛霖还没走进正厅,就听见自己这位“好二婶”--高氏的关怀。
“我说大嫂,沛霖生病一直没醒这种大事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要不是沛云听说沛霖告假已经好几天没去上值了,我们还不知道呢。我说沛霖身子弱,要不还是让沛云帮衬帮衬,大嫂你也好清闲些--”
“弟妹,我都说沛霖已经醒了,那也就不妨事了,何必兴师动众的,至于沛云,他们兄弟不本就要守望互助?”
“既然好了,那你怎么不让沛霖出来见见我们,我们也好安心,”高氏看白氏一再阻拦,更加确定季沛霖快不行了,只还按捺着,“四叔,您说是不是?”
“那倒也是--”一道沉稳略带担忧的声音响起,季沛霖知道这是自己的四叔公季舒,也就是族长。四叔公一向公正,只是对于子嗣传承上十分固执。当年二叔就是看中了这点才敢兴风作浪。季沛霖一边想着一边迈步进去。
正堂上首坐着个约五六十的老人,满鬓白发,但目光有神,仍是精神矍铄。季沛霖打起精神,露出个温和的笑小心应对。
“四叔公安好,都是沛--霖的不是,前几日偶感风寒,不能去看望四叔公。多日不见,四叔公瞧着还很是硬朗啊。”季沛霖心惊,差点说错名字了。
季沛霖面色犹是苍白,但因着身姿挺拔,目光清澈,全不像之前畏畏缩缩,自有几分气度不凡。四叔公见了只觉得耳目一新,顿觉高兴几分,“无妨,不过小事。既如此,可好些了?”
季沛霖还未答话,下首第二把交椅的高氏先忍不住了,干巴巴的开口,“沛霖,不是说你发高热?身子已经好了么?你沛云哥哥专程来看你。”说完对季沛云使眼色,只不知怎么,季沛云支支吾吾的,也不敢看季沛霖。
季沛霖对季沛云的神情感到奇怪,这个堂哥一向是个混不吝的,今日这是怎么了?不过季沛霖面上仍是不显,笑容更盛,“哦?二哥有心了。”
说着季沛霖眼珠转了转,声音更加温和,“二哥是否还在云山书院读书?不知什么时候下场?”
季沛云一听有些恼怒,也不缩着头了,“我什么时候下场管你什么事?”一旁的高氏倒是面色涨红,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所以自己才想着过继给侯府,侯府再没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季沛霖倒是对季沛云的态度没生气,只是嘴边笑意淡了些。这一切都被季舒看在眼里,季舒不禁感慨,许久没见,这孩子真是长进不少,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将来或许真能重振平昌侯府也未可知,就是身子弱了些……再扫一眼季沛云,说话做事没个分寸,胸无点墨,真真是一块朽木。
既然季沛霖并不是像高氏说的那样生病垂危,四叔公对于高氏重提过继一事就淡了,“好了!沛霖也是关心你,你瞧瞧你,这么多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知所谓!”
“还有你,高氏--”四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语气严厉许多,“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沛霖是东升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平昌侯府继承人,你们以后都把你们那些歪脑筋收起来!”
四叔在族中声望甚高,高氏一听四叔数落季沛云,心就凉了半截,再一听自己也挨了骂,顿时说话都不敢高声,只喏喏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