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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说也没有关系。”谢风晚说,“这是你的自由。”

“不。”裴矜意一顿,“我不是因为隐私不想告诉你。”

只是它显得过于难以启齿。

拥有精神疾病是裴矜意一直想撇清的一件事。

她从不认为自己生病、也不认为自己精神出现混乱,但医生认为、身体认为、甚至是杨然也这样认为。即便裴矜意想将一切生理反应归结于药物,但焦躁时服用的药片总会在她平静后、在一片空寂中告诉她,它是有用的,她是出现问题的。

与医生的第二次交流,她道歉时向对方提及了自己并不认为自己生病这一点。似乎是司空见惯,又或许是怕她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医生提供的建议是去向一位她信任的正常人倾诉。

看上去,她拥有的可选择的人选很多,小园、齐远甚至是明钧,但裴矜意清楚,她们都不适合。不是因为她不愿意给予信任,而是她们会无条件给出信任,像是她曾经一起相处的病友,说什么都信,也说什么都不信。

谢年似乎是不同,又似乎是相同的。在她身上,裴矜意能接触到一种另类的生气——

不为什么、只是单纯想活下去的生气。

梦见鬼,害怕;又因为想要活着,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向她寻求帮助。

一切都是相对的。

想到这时,裴矜意开始后悔昨夜自己的言行。她开始想,如若她当时不为对方举那样的例子,而是真正为对方联系,她是否现在便会有底气告诉对方自己的困惑,以有来有往的良性循环互相帮助。

但那并不是谢年会喜欢的。

她踌躇时,谢风晚仍旧在等,等她那句话之后的内容。

直等到谢风晚眼睛有些干涩,眨着眼用手去揉,指尖泛出些许泪水时,她才听见裴矜意用一种很谨慎的语气告诉她:“我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