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借读费制度还未取消,学费769元一学期,对我父母来说是笔巨款,还有补课费学杂费另算,他们送我来念书,勒紧了裤腰带。而如果把我送回老家农村念初中,每学期的学费是59元,学杂费全免。
我还记得那年十四中旁边的粉店,桂林米粉2元一碗,料足味美,我每个月的零花钱是五元,负担不起。
南城最好的初中,意味着这里聚集了南城最多的有钱人。
我的小学是在城乡结合部的农村小学念完的,周围孩子家境大多和我一样,五块钱一双的塑料凉鞋能穿两个夏天,特意买大一码,第一年穿完小心收起来,第二年接着穿。
所以我上初中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所谓阿迪、耐克,一双鞋的价格远超我一个学期的学费,令人咋舌。
直到现在我已独立,自己挣钱,仍对此类名牌望而却步,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初一开学分班考试,我考得不错,分到初一六班,班级排第17名。进班才知道,此班大部分学生都从附近两所市重点小学升上来,六年同窗,彼此颇熟,对他们而言上初中不过是换间教室换个老师继续做同桌,和以前无甚差别。
我就不一样,我对十四中的一切都很陌生,不论环境,还是这些即将成为我未来三年同窗的孩子。
我那年尚分不清他们身上穿的阿迪,脚下踩的耐克,也已隐约感觉到了与他们的格格不入。
他们衣着崭新挺括,而我身上的t恤早就洗得发白,鞋子是母亲从路上捡回来的被人丢弃的土黄色帆布鞋。
所以我坐在教室角落里,看我的同学们熟络聊天,心生胆怯,只好故意板起脸,假装冷漠。
我那时坚定地觉得,我会在这个班沉默地待上三年,直到毕业也不会交到一个朋友。
谁知那天下午便有人主动找我搭话,是个矮小微瘦的女孩,肤色偏黑,眼睛很大,生动漂亮。
那个年头女学生流行厚厚的平刘海,两边留出长长的两绺,她就是那样的发型,扎在脑后的马尾辫用一个粉色兔子发圈扎起来,现在想来挺傻,那时却觉得非常可爱,以至于她拿着本粉色的记事本站在我面前时,我被惊呆了。
她甜甜地对我说你好,然后自我介绍,我才知道,她叫陈谨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