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粒枕着身后摞起的枕头,一只手臂和一条腿在半空悬吊着,瘫坐在床上。
她看起来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尖的,颧骨尤为突出,皮包骨头的模样,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再没有之前的神气了。
这副孱弱的姿态,虞悄第一眼差点没能认出来。
何粒看着她,很平静地说:“坐吧。”
她又转头对中年妇女说:“妈,我想和我同学聊聊。”
“好、好,你们聊。”中年妇女连连点头,又别开脸抹了一下眼睛,说,“慢慢聊,我在外面等着。”
她颤颤巍巍走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虞悄在床边坐下,何粒与她对视,忽然说:“怎么这副表情?”
她笑了笑,口气淡淡:“没想到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吧?”
虞悄看着她的微笑,心绪复杂。
“你的伤还好吗?”
“说好也不算好……”何粒说,“可能下半辈子没办法跑步了。”
虞悄张了张嘴,无言地望着她。
何粒用仅剩的一只胳膊用力地撑着病床,指骨泛白,努力把自己支起来,指尖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她的额头上渗出细汗,瘫在枕头上喘气,看起来无比疲惫。
“但我已经很幸运了。”何粒低头浅浅地抿了一口水,低声说,“至少没把命交出去。”
虞悄沉默半晌,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忽然跳楼?”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真够直接的。”
何粒抹了抹汗,重新把自己支撑起来,想把水杯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