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深呼吸了几口气,他瘫倒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又睁开,目光消沉。“一定是安排好的,我当初帮了你,然后作者便顺理成章地安排你来劝我,没有比你更适合劝我的。”

“你说这一切有安排,那我们的话也是你所谓的那个作者安排的吗?”郭艳梅说。“没有哪个人可以操纵哪个人的思想。”

“小说除外。”

“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郭艳梅拿起李成的手,李成的手腕上缠了绷带,郭艳梅指着李成割腕的地方,“你这里,不疼吗?”

“疼。”李成说。“正因为一切都是疼的,都是我能感受到的,所以我以为这一切是真实的。这是假象,这是错的感觉。”

“我不知道如何评价你的感觉。”郭艳梅说,“你心里想的这些,本该有一个很好的引导方向。如果这是篇小说,或者是一篇剧本,你要做的,不是终止它。当然你想推翻它,可是终止它只是另外一个极端,我们是要推翻它,我们要把主动权交到我们自己手里。”

“拒绝改变?”

“不是的。”郭艳梅说,“欣欣死了,这是你我再也无法改变的事情。你还记得高中老师介绍过的一棵树吗?the wishg trees,许愿树。”

“以前赵欣欣和我念过这篇文章,主角的爱人死了,他穿越世界想去寻找许愿树。”

“你也需要去寻找这颗许愿树,不需要穿越世界,只要好好活着。”

穿越人来人往,看海平面上的潮起潮落,活在世上便要有个念想,郭艳梅的话,不过是让李成心底里有个念想。他坐在病床上,想坐在深渊里,他抬头,记得他从医院脱困,搬到一个小地方去住,他想躲避与乔思暮婚姻破裂的现实。赵欣欣的死又让他回到了现实,一梦朝夕,重生后的人生,甚至上辈子,他抗拒地接受着安排,无论怎么抗拒,都逃不过现实的碾压。他从乔思暮最需要他的时候脱身,他从赵欣欣的死亡中割腕,一次次进入现实又逃避现实。李成一直以来便认为自己是一个冷漠的人,他置身事外,他冷眼旁观,却不知道自己早已身在局中。

突围的方式,从来只有对自己诚实。郭艳梅离开了医院,乔思暮不在他的身边,他只要有想法,便能从窗口上跳下去,跳下去什么都结束了。李成闭上眼睛,他没想到自己会睡着,做了很多梦,他梦见了赵欣欣。新闻在播报她的生平,为什么他梦到的赵欣欣也死了?他坐在长凳上,赵欣欣轻快地走了过来,是她十几岁时候的样子,李成知道,李成从小便和她玩在一起,记得她每一个年纪时候的模样。赵欣欣愁眉苦脸地坐在他的身边,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吵架,赵欣欣的第一次离开。“成哥哥,他是个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