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抚着她的头,良久,方道;“长宁,为男儿而活,便是全天下女子的命。贵为金枝,贱如草芥,都逃不过命。”
逃不过,是不愿还是不能。
临城四季分明。
她及笄那年,太子和镇国将军家的嫡小姐完婚,好事成双。
镇国将军兵权在握,又刚刚收复青州,皇上特意下旨赐婚以示恩宠。
这其中有她母后的手笔,中宫失宠,太子平庸,借太子妃娘家的势力,方可巩固太子之位。
真荒唐,无德无能者久居高位,依靠牺牲一位女子的一生来巩固地位。
何况父皇是主和派,此举看似宠信东宫,实则是厌弃太子了,手握重权的将军府和皇位继承人,只要有心,便可大做文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婚宴上一派歌舞升平,她坐在席间,血骨冰凉。
她第一次见到林芷是在公主府。
姑嫂相见,免不得寒暄一番。
“往日常听旁人道,长公主殿下蕙质兰心,才貌双全,今日得见,果不其然。”林芷说这话时面不改色,恍若这套说辞,不是临出门前嬷嬷所教。
长宁哑然失笑,九岁那年,她在太后的寿宴上即兴作诗一首,坊间盛传长公主才女之名。
却少人知晓,她的父皇在宴席散后,叱责她的母后没有教养好长公主,身为女子,岂可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
萤火怎可与日月争辉,女子怎可比男儿聪敏。
她被禁足三月,抄遍《女诫》,此后明珠蒙尘,无人问津。
她执起林芷的手,剖心以待:“皇嫂,嫁入皇家,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