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是曹三。他低声对吴四宝说:“张国震回来了。黄金没劫到。”

吴四宝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千个苍蝇,又愤怒,又恐惧。

“妈的,一件事都不让我省心。”他咒骂着,扔下手中的皮鞭,对旁边的打手说:“继续打。”然后他指着严微,恶狠狠地说:“先给你吃点小菜,等我回来了,再请你吃大餐。”

冷水不知道泼了几遍,泼得严微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出来疼痛,也感觉不出来时间的流逝。

痛苦究竟是什么呢?严微经常思考这个问题。在遇到许幼怡之前,痛苦如影随形,缠绕不散,于是忍受痛苦也成为了一种习惯,经年累月,刻在骨头里,变成那冷若冰霜的面容表象,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一种主动防御,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在过去的那个雇佣兵组织里,痛苦是漫长旅途中的咬牙坚持,是枪林弹雨中的死亡恐惧,是身边战友不断死去的麻木悲观,是受伤濒死时的无谓生死。

在青帮里沉浮的那些日日夜夜,痛苦是违心作恶时的自我厌恶,是尔虞我诈的阴险人心,是身处敌营的提心吊胆,是被殴打被背叛被轻视被侧目的日常。

她本来早就不抱期待,这一生或许还能从痛苦中解脱,拥有一点点爱与希望。

直到她遇见许幼怡,直到她第一次从她那里感受到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安心,直到她被她拯救,直到她与她的重逢。

但是更残酷的,可能是在经历过美好之后,又被残忍地从那温柔中猛然拽出,重新投入到痛苦的泥淖中去。得到,然后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