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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陷入了那种奇怪的对视。此刻我忽然意识到,这确实不是对视,对视是要有眼神交锋的,既像无声的交流,又像眼神的对抗——可如果只讨论当下,我们根本没在对抗。

至少我心中既没有刀也没有盾。我两手空空,不着寸缕,只不过是在看她。

这应该叫作相互凝视。对抗的语境因着屏幕间隔被消解了,我成了一处反馈,她也不过是某种真随机的图像模拟。到了这样的情境中,凝视往往是人的主动选择。

她当然值得被凝视。出于礼貌,在线下,当我们眼神交接、当我不受控制地在她那里过多停留的时候,我总是即刻就回避,生怕她感觉到不舒服;我也怕我的企图暴露,因此即便是陷入讨论,我的目光都有所克制。但现在她成了完全的客体……

我的注意力竟然移不开。

潘德小姐又为什么看我呢?企图看穿我谎言之下的谎言吗?但不管她多努力,我都不会露出破绽。这倒不是出于自信——我在她面前就是个全然的虚假的集合体。假如她有一双慧眼,层层剥开以后就会发现一切是空。

她想要的那些东西,我一件都不拥有。

而她还在看我。

——够了。

“那么,下一次会议定在什么时候?”我率先开口,脸上挂着层虚伪的笑容,“我知道你更倾向于在大会当晚和我碰面,不过周一晚上我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如果能改期到周二的话,我会很感谢的。”

她从被凝视的角色中自如退出,又成了掌控者。潘德小姐点点头,温和地说:“当然,就按照你期望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