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那一抹凛色散去,换上了饶有兴致的笑意。
皇上以为他们兄弟两个私下里商议好了,便淡淡开口,点钟毓询问。
“臣以为……”钟毓欲言又止,心口的烫的有些发慌,他舔了舔嘴,沉吟片刻,才朗声道:“臣以为张军做不得滇西军统帅。”
皇上愣住了,兵部众人也愣住了。
就连钟铭本人,也怔在那里,眼神里皆是惊讶。
旁人不知道钟毓跟张承平的干系,他这个做兄长的,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臭小子惦记着张家的妹子,平日里哥哥长、哥哥短的恨不能倒贴着伺候到跟前。
今儿这么个绝好的人情送到眼前,怎么就不知道把握了?
钟毓没有抬头,他看不到旁人的神色。
只屏住了心神,盯在眼前的那方金砖之上。
不急不躁的往下面说。
“滇西紧邻昭南,百姓们沿边境世代定居,早有互通姻亲,结为秦晋之好的干系,血脉儿孙传承下来,真要说断,却多是不能。”
打仗是打仗的事情。
总不能因为一场战争,儿子不认了亲娘,丈夫丢弃掉妻儿。
“更何况,连年征战下来,虽有朝廷拨银响粮钱,但战火纷飞,百姓几多困苦,却是不争的事实。王军以怀柔之术待人,每年都要有大批无辜百姓流离失所。”
“臣以为,张军在行军打仗上或多强于王军,但华安、潞西两场战役,张军的威名早就深入人心,便是教他做了统帅,底下百姓也要怨声四起。”
钟毓口口声声讲的都是道义。
他拿张承平坑杀俘虏的事情,出来说事儿。
任谁都要觉得他是崔太后那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