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太远了,远到我竟然不确定,它们和凉席、可乐、蒲扇以及有兰娟的院子比起来,究竟哪个好。
第6章 (五)
少年人总是叛逆,我叛逆的形式是憎恨兰娟。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看起来不够将我放在眼里的兰娟,会含辛茹苦地养育我这样多年。她所谓轻佻和敦厚的性格矛盾之处终于有了足够理解的中介点。她——愧疚。
她的一封喜帖间接地害死我的父母。
我背过一篇课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也是这样说。
我们自然相信世间事事都有因果,福是福,孽是孽,由此才能时时警醒自己做个好人,做一个不出格的、守规矩的、听话的平常人。即便是不好如张继强,也会因着他的喜事里带了丧事,生出一些微弱的敬畏感,这大概是他能容下我,对我尚算客气的原因。
兰娟更加不同,因我的母亲同她是闺中密友,责任和亏欠便更重一些。
我的理智当然足够告诉我,其实这一切与他们没什么相干,但“如果”二字,总是令人钻牛角尖。
我难以抑制地想念我记忆里模糊的父亲和母亲,尤其是当我遇见母亲的旧友,他们忆故人时唏嘘而略带尊敬的囗吻,与兰娟身上沾染的语气截然不同。
我的叛逆很渺小,面上并没有显出什么来,我只是延长了放学回家的时间,试图回应一位男同学的情书。
但当我揣着心跳想要与他牵手时,我发觉我有了心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