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台上,便起了木台,铺了蒲团,一张檀木小案,一盘玲珑残局,一捧黑白棋子,便把无涯大师的悠闲时光,给彻底霸占了。
春去秋来,春去秋又来,这两年多来,燕王隔三差五就要上东山来下棋,无涯大师只能……奉陪。
边上置了红泥小炉,有个小徒在滤雪水煎茶。想来是煎了太多次,那火候拿捏,转腾手法,早已炉火纯青。
皇甫璎来到台上,看见那场景,竟有些恍惚。
山巅高台上,天空白云触手可及,远处群山踩在脚底。雾霭缥缈,不似人间。
男子身披狐裘斗篷,盘腿敛坐,白玉般的手指,捏一颗黑子,轻敲在檀木小案上,一脸的沉静自在,对面,还坐了个红光满面的老头儿,正在抓耳挠腮。
像是误入仙山,一头撞见,那俊美仙君,正与一个老顽童寿星在对一盘千年棋局。
光风霁月,一片清明。
女皇捧着铜炉在手,站在边上,发了一会儿呆。
“陛下来了?”男子抬眸,淡淡问她。一边抬手去落子。
“朕……来接皇叔,回京过年!”
女皇敛了神,朗声答着话,撇了那一群扈从在后,兀自举步上前,直直地贴那摆棋局的檀案来站。
燕王不置可否,无崖子却要起身行礼,被她欠身托住,免了。
那未完的棋局,便继续,黑一子,白一子地,绵延布局,围城堵剿。
女皇也不催,就那么贴在边上站着,不时转头,举目去看看远处的白雪群山,那斗篷裙边上的山海云牙,就悠悠地在檀案边上晃。
再偏头,挨个去看那两个沉浸在棋局中的仙人。无崖子碰到她的目光,自是惯常的蔼蔼慈祥,报她以微笑。那人,却如此刻那檐上雪,深井冰,冰冰凉凉的,似她如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