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头便笼上阴云,停步那殿门边上,将她凝看。
学宫之殿室,为求光线敞亮,三面大开窗,窗明几净,即便是暮色夕照,那长长的,软软的泛黄光线,亦能充斥殿室,一直照到女郎身上。
投下一个端正而纤细的侧影。
女郎于那书写中抬眸,瞥了一眼他,却又去注目眼下笔墨,摇着头,啧啧叹息:
“我说我怎么记得韩非的《五蠹》与《十过》,原来是抄写过这么多遍呢。”
那精怪的语气,恍然的神情……霎时,恍若时光倒流,那个浑身是刺的小玫瑰,又回来了。
“……”皇帝未答,尚在衡量这眼前情形的分量。下一瞬,就听见一句更敞亮的:
“九皇叔,你还有什么事,是欺瞒着我的?”
“……”皇帝就觉轰然,却按着神色,试着问,“青青……想起什么来了?”
忘机之药,可续那断掉的心脉,但却叫人忘却前尘,不知自己。不知自己,也就不知来处与天命,成了无根无主的浮萍,故而能够瞒天藏命,苟活于世。
且那禁制牢固,若非剧烈刺激,是冲不开的。但若是冲开了,心脉亦要……再断。
故而,皇帝觉得紧张,可瞧她那模样,似乎亦还……安好。
“不要叫我青青!”女郎瞠目,有些凶巴巴的,像只要抓人的猫儿。
皇帝两步走上前来,女郎亦站起身来。
两人对面,对峙。
皇帝要贴过来拥她,女郎却闪身后退,凝眉怒目,对他咄咄数落:“你抢我皇甫家的江山,害死我的皇夫,禁锢我的皇弟,还把你的侄女,抢来……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