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滑落一滴泪:“你娘是天生神女,是悦城最信奉的圣女……为了我,宁愿受那样的委屈,送两个妾室……她们也算争气,先后剩下你哥哥与姐姐。我原本是打算,等你哥哥长大些,到了开蒙的时日,就记挂在你娘名下。
只没想到,你娘她有孕了。沅儿,那时候我多高兴?我多高兴……我想着,我要有嫡子了,可是生下的是你……”
郑沅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觉得父亲更想要嫡子而不疼她。
郑伟槐有些说不下去,哽咽声更大了些:“可是生下的是你,沅儿,我那时候好恨,不是因为你是女儿,而是为了生你,你娘她……我那时候更恨我自己,明知道你娘不适合受孕我还……
后来是你祖母,狠狠扇了我三巴掌,将你抱去沐春园。我还记得她对我说,最可怜的是你,刚出生不久,就没了娘,我这个当爹的还那样狠心,拿你当仇人一样……”
这些事,郑沅从前并不知道。
郑伟槐哭过了,又咯咯笑起来,是气得发笑:“那时候大哥大嫂都劝我,让我续弦,我初时并不肯。大哥说我是将军,只得一个儿子,却是不妥当,大嫂说她娘家妹妹温柔敦贤,爱慕我多年……我一时心软,就……
荏苒过门后,确实是温柔贤惠,还将贴身丫鬟抬做妾室。青姨娘怀芷儿的时候,很是不顺,险些就生不下来。我从不曾想过多少,只以为是自己子嗣艰难罢了,后来即便大哥年年催,我也歇了再生的心思。”
许是说出来,心里好受些,郑伟槐脸色倒是好了不少,也不要郑沅扶,自己下了床倒水喝。
郑沅心中明白过来,父亲分明是早有怀疑,也许,从当年二伯父之死,他就有所怀疑。但他不敢深想,那是他亲哥哥,他一直如同鸵鸟一般,将头埋在沙土里,以为什么都不曾发生。
郑伟槐突然回过头,看向郑沅:“后来,你是怎么脱身的?”
郑沅微微愕然,明白他说的,是那次在赵国公府的事情。她并没有隐瞒,只尽量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父亲,听到他们说话的,不止女儿一人,还有……康昭郡王府的二公子谢玄,那日便是他救了我,用他的一只猫,让大伯父他们以为只是猫儿走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