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不愿意对手下的兵说的一句话。
张立军笑了,笑得眼角有些湿润:“连长,你还是骂我吧,那我听着才顺耳。”
话说出口,他心中也终于释然了些。程勉淡然一笑,不再说话,放下水桶,拍了拍张立军的肩膀,转身离开。
一个老兵在默默地向他军旅生涯的一点一滴告别,那会是他日后回忆中最沉重却又最难忘的一部分,他不愿,也不应该再打扰。
回到连里的时候程勉被站岗的哨兵叫住了,桌上的军线电话半扣着,哨兵告诉他说营区大门口有个女孩儿待领。
程勉心头猛一跳,忙问:“说没说是谁?”
哨兵摇了摇头:“只说是来找指导员的,可指导员这会儿不在——”
一听是来找徐沂的,程勉大概也就知道是谁了。他没接电话,径直去了大门口,果不其然看见褚恬站在那里。甫一见,他差点儿没认出来。
他看着褚恬,眉毛微扬:“一个多月没见,你头发怎么短成这样了?”
没错。褚恬把头发剪了,齐肩的位置,墨黑地犹如光滑的缎面,只到了发梢有些微微自来卷。
见是程勉出来接的,褚恬也丝毫不意外。她问:“你们徐指导员呢?”
“来得不巧,他今天请假外出,估计明儿才能回来。”程勉想了想,又补充道,“突然接的电话,可能是家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