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案卷,”赵谨克道:“倘若真如孟绣说的,县令收了贿赂,那呈上来的案卷必定天衣无缝,光看案卷是看不出结果的。”
“那要看什么?”季柔问。
“那案子孟绣都之前都已经说得七七八八了,明日我再见见人问两句就是,亲自查了两边的人,才知道猫腻在哪儿。”
说来刑狱断案之事赵谨克其实并不擅长,毕竟前世几十年他都是在朝廷权利漩涡的中心,挥斥方遒领兵作战,或是党争倾轧揣摩人心的阴谋诡计倒是驾轻就熟。
不过到底见过这世间最复杂的人心,也破解过无数阴谋暗算,一桩人命都没出的案子又能有多难?
“那个县令要是真收了贿赂怎么办?他会不会……为难你?”
平阳县也真的是山高皇帝远了,赵谨克这个官职说来厉害,青州庶务皆过其手,可其实论品阶也不过八品,未必能争得过地头蛇。
“你让我来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现在到都到了,怎么又开始瞎操心起来了。”
“大不了,”赵谨克勾了勾唇角,几分戏谑,又有几分沧海桑田,“就随他去呗。”
繁花看尽,人人匆匆百年不过白驹过隙,谁都不过只是沧海一粟,凭什么泽被天下?又肩负什么苍生重任?独善其身,顾好眼前人便是极好。
季柔却是正色道:“那你可真叫孟姑娘说对了,成了狗官了。”
赵谨克的眸光一闪,烛光应进眼眸里,几分幽暗难测,“阿柔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季柔应了,然后甜甜灌蜜,“夫君才不是狗官。”
她才不相信,她的夫君会是别人嘴里的狗官。
“好。”赵谨克拉住季柔的手,“阿柔说不是,那夫君肯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