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赵谨克没念,是叫太监宣了,听着那圣旨上一句一句几乎就是他亲手拟的话,太监递甚至给季申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地。
太傅虽尊荣,却只是一个空有头衔的虚名,季氏的实权早已全部架空收回,再也翻不起风浪来,若是季申识相,就该知道多久之后该自己上折子请辞告老怀乡。
拿走季申的权利其实也于除掉他没有什么两样,却免去了更多的血腥与仇恨。
“老爷……”
季申的伤口还在流血,姜氏扶着季申泪水横流,是惊魂未定的后怕,季申领旨叩首谢恩,扶着儿子和姜氏的手颤颤巍巍站身起来。
“是要……多谢你了。”季申同赵谨克道。
不论是谋反的罪证,还是今日,虽然赵谨克胜了,却留下了季氏满门的性命。
赵谨克负手而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你也曾是朝廷的忠臣良将顶梁柱石,你可还记得你与武宗的情义,倘若你能一直记得当年的初心,或许我就无从下手,也不会是今日的结果。”
季申能走到今日,绝非只是当年的仇恨和往上爬的野心。先帝之父武宗皇帝曾待他如手足,他也为了武宗皇帝披荆斩棘一起平定朝堂,只是这些情义终究都忘了罢了。
“韩信兴刘无剩骨,郭开亡赵有余金。”季申忍着伤口的疼痛咬牙道:“不曾走过我的路,没有到过我的位置,你不会懂。”
他何尝没有走过那条路,何尝不曾到过那个位置?幼帝长大后和先帝如出一辙的善猜忌,他又何尝不懂那个滋味。
只是……终究是各人不同罢了。
赵谨克的心中有浪潮翻涌,面上却只有默然,淡淡道了一句“告辞”,转身离去。
寒风肆虐,天幕阴阴沉沉,一粒雪花飘飘扬扬落下飞落赵谨克的肩头,今冬的第一场雪在酝酿了一个月之后终于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