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自己是个因阅读时间太长而联想力过剩的人,但这截香肠的形态实在是太过生动,也只有对面那位猛女才能将它视若人生初见。
受害者:细香肠一截
死因:煎炸过度
生命反应:无
现场:有挣扎搏斗痕迹
指压:不褪色
尸表:表皮呈对称状向两侧炸开,状如虫足
内脏:焦煳,呈微黑色,有绿色辛辣物覆盖
我感觉自己的手上有一只被当作虫肉炸弹使用后挂满绿色分泌物的大蜈蚣在抖啊抖。这应该是林阿姨跟电视上学来的菜,俗称“香煎辣肠”,它出众的形态使我正式怀疑“o记厨房”是一档法医学节目。
我对自己说你是一只鸟你是一只鸟,你是腐尸鹦鹉乐园鹦鹉马岛鹦鹉,你不吃下这只大虫就会彻底灭绝,然后豁出性命把它塞在嘴里咀嚼了一下,味道竟还说得过去,过分的辣和过头的苦互搏后得到了中和,残存的一丝肉香变得无比珍贵。
最后一道菜“混凝土色拉”上桌的时候,我只能眼含热泪,默默地回忆着自己珍藏的那本《大饥荒实录》图册,默默地吃下眼前这成分难料而口感像泥土一般的东西。那些在社交网络上对赌吃土的大v实在太low了,不如赌一个我们家的早餐名额。
我说过自己把早餐当作一种修行,也当作一种寻找家庭感觉的寄托。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让我忍受这一切奇葩菜品,它被我埋在心底三万英尺的深处。
“咣当!”
林莫忘把剩下的半截面包片扔在碟子里。对,就是那片曾经柔软的面包,差点儿砸碎瓷碟。
她打了个饱嗝,抬头看看表,大叫着“糟糕糟糕”冲上楼去。
我发誓自己只是无意识地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她淡绿色的旧真丝睡衣下摆扬起,春光一览无余。我迅速收回目光,林阿姨正赞许地看着我狂吞眼前的色拉,她难道不知道我吃定它只是因为它是桌上最软的东西?兵法云:胜于易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