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录音笔!”
d老师倒下后,一条黑影迅速蹿出了教室大门,我蹦起来喊了声“快追”。两个胆大的学生飞快地冲出去。我撞翻了两张课桌,磕磕绊绊来到门口时,那两个傻大胆儿已经吆五喝六地冲到了走廊尽头,那里只有通往天台的楼梯。
我收住步子,回身把教室门关上。屋里闷热无比,由于每扇窗上都镶着老式的铁防盗围挡(也不知这里有什么好偷),所以尽管窗户大开,但整个教室还是像一座漆黑的牢笼,大门一关空气更加流通不畅。学生们从惊愕中缓过劲来,开始发出各种惊恐的声音,并且试图拥上前去查看,我吆喝了两声,不起任何作用,只得死死倚住大门。屋里的所有人在最初的恐惧之后一定极度不满,凶手明明已经逃走,把他们和尸体关在一起简直太变态。可黑暗中跳起来跑出门去的影子就一定是凶手吗?
挤在前排的学生发出了惨烈的尖叫,想必是借着月光看到了尸体的惨状,黑黢黢的人群像移动的烟云一样成团成团挪向教室后部,留下了孤单的尸体在月光下青湛湛地涌出鲜血。
“选择死亡是人而非动物的本能,今天我选择了死,也选择了放弃为人资格。我要成为另一种生灵。”蜂子遗书的开篇浮现在我脑中,如同被幻灯射在残破的粉墙上般清晰。
几分钟以前,d老师还在进行着似乎永无休止的大段自我炫耀式独白,他夸张的动作、飞溅的唾沫和一甩一甩的大分头都让我联想起《大独裁者》里的卓别林,老白对他的形容实在不算夸张——肉麻、邪恶而包藏野心。我忍着笑扭头瞅瞅后座的她。我们来得并不晚,可她非要占领偌大教室里的一个偏远小角落。她似乎根本没在意台上的人,转脸对着窗口发呆,一丝夏夜珍罕的凉风透过铁栏杆和推开的老旧木窗吹来,微微撩动着她的发丝。我收回目光无趣地趴下,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一种仿佛鼠族遇袭时无助骚动般的奇怪声响把我惊醒。
好黑,原来停电了。d叫了一个名字,角落里站起一个男生把身后不远处的老式供电盒打开,熟练地合上了电闸。看来从这古旧教室里毕业的初级电工要比合格学生多得多。
灯只重新亮起了极短的时间,那电闸忽然爆出火花,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扑上讲台直奔d老师而去,一触即分,黑暗中我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d踉跄着跳下讲台横走了两步便摔倒在地上,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双手捂颈,两腿像螯钳般硬直分合。
“好多水……啊不,血!血!!”前排有女声尖锐地嘶叫。
我终于有幸见到了真实罪恶发生的一瞬。虽然跟着家里的怪警察见识过许多次谋杀现场,但身临其境还是头一遭。无灯无烛距离遥远,但我仍然清楚地看到月光下青碧的鲜血飙出喉咙的一幕,除了恐怖,还有种病态的美感。
我晃晃脑袋,抑制住莫名其妙兴奋过度的神经。四周混乱,居然忘记该回头安慰一下老白。
“后来呢?那两个人追到黑影没有?你快点讲,急死了!”
“追到了,又算没追到。”
“什么算不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