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深奥。”
“就是说上司对你发号施令或者想入非非的时候你要把他当成一个可以痛扁的普通人看待,而一旦他们俯身作亲近状,你切不可忘记他们高高在上的身份。”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我总可以搞搞数学研究之类,记得小时候很崇拜那个用麻袋装演算纸的数学家。”
“在这个数字信息时代那简直就是一种浪费森林资源的犯罪!数学?你能说清今晚案发现场有几扇窗,每扇窗装着多少根铁围挡吗?”
“没注意。那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只是考验一下你对数字的敏感度而已。”
一只苍蝇从空中飞过。不知是因为天太热还是空调冷气开得太足,它的飞行动作显得别扭而迟缓。
我们的目光同时投射到它身上,随着它探索新空间的轨迹一点点扭动脖子。它越过门口有些枯败的巴西木,越过两大排被纸张和线索淹没的办公桌,越过艰难摆动的老式落地座钟和满墙来路不明的锦旗,越过铁皮文件柜和耷拉下来的浅色墙纸,世界在它眼里也许就是一个像素化的丛林,每一格都暗藏杀机。
林莫忘用修长的手指狠掐着大腿上凸出的粉红色肿块,它衬着微汗如润泽白玉的皮肤,仿佛一块待挖掘的宝石。蚊子只管一瞬间的叮包吸血,却要受害人自己忍着痛痒耐心善后。摊上她这种急脾气,这肿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彻底消解。
“莫林,我们有多久没有对坐着胡侃些对方听不懂的东西了?”
“除了你扔过来的案子,我们还正经聊过别的?”
“小时候我们常常盘腿对坐着讲故事,我的总是又短又没悬念,你却能说个没完,害得我只好把心思全挪到拳脚上。”
“怪我喽?我可记得你那时候是个安静的小孩,现在怎么废话连篇?”
“你还不是一样!其实你和我都不怎么安分,只是各自有一摊子的心事,根本没在意对方说什么。”
“每个人都是一个月亮。”
我听到走廊里传过来一种“音团”,混合着暴躁的开门声、杂乱的脚步声、抽泣声、鸣冤声,仿佛有形质的物体一般充满了闷热的空间。瘦小的跛脚身影如幽灵般掠过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