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失踪了整整两天。
20号中午,我还在睡懒觉,被小宝叫醒。一睁眼,看见他笑眯眯地拿着份报纸,我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新会长新厂长新政策,京师粪业迎来新气象。再往下看,新政府任命了新警察总监,之前的投票继续生效,福禄当上了粪业公会的会长。
我问小宝,杨运星哪儿去了?
“死了。”
直奉联军打进北京那天夜里,杨运星躲进了六国饭店,早上被发现死在饭店厕所,脖子开了口,脑袋被塞进马桶里。
我有点懵,起床抽了半天烟。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报纸上满是粪业的事。南净粪厂改名叫福禄粪厂,于德顺当了新厂长,提出新规定:第一,严格把关,不造假粪;第二,给粪夫提高工资,不准额外收取居民的钱;第三,跑海粪夫和粪厂共享粪道,分早晚时段掏粪。
新规出来,各大报纸一片欢呼,街坊也夸,粪夫按时掏粪,好声好气的,刷马桶都不额外算钱。
小宝找来福禄和于德顺,在砂锅居吃了一顿,特意感谢我,说我帮了福禄大忙。吃到一半,我跟福禄说,杀你表弟的人还没捉到。福禄和于德顺没接话,我也没再问。
和他俩散了,小宝和我讲起他小时候和福禄一起玩儿的事。我问:“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小宝说:“我知道你在琢磨什么,是不是觉得他俩杀了杨运星?”
我抽了两口烟,说:“没证据,当然不确定。不过,你真想让我查吗?”
小宝没再说话,我们一路回了西四。
9月份的一天夜里,我半夜闹肚子,起来去厕所。迷迷糊糊坐上马桶,屁股上一凉,惊了一头冷汗,起身一看,是马桶被粪塞得冒了出来,这才想起,这几天刮风下雨,没见粪夫来掏粪。第二天早上,雨还在下,等到中午,来了个粪夫,还没掏粪,伸出手来:“下雨要加钱。”
我跟他讲行业新规,粪夫也不理,提了粪桶就往外走。小宝从外面回来,丢给我一份报纸,嘴里骂:“丫挺的朱福禄!”我打开报纸,硕大的标题——京城已无纯肥,粪业公会形同虚设。
看完新闻,我点了根烟,劝小宝消消气。我问他:“北京走了个段总理,换上个新总统,你觉得变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