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白九从门上摘下了一个布兜,挎在了肩上,正要推门,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笑着说道:“其实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整天板着个脸,当心没人敢娶你。”
宋翊猛地涨红了脸,小声嘟囔道:“你说什么……”
可惜白九没有听到这句话。他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道:“还是彩霓虹的姑娘招人疼。”
“你说什么?!”宋翊猛地一瞪眼,狠狠地在白九的后腰上拧了一下,白九一声惨呼,迈出了大门。
宋翊略一失神,下意识地喊道:“白九!咱们算是朋友了,对吗?”
白九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扬起胳膊,挥了挥手。
彩霓虹。
小芸豆今晚化了浓浓的妆,烫好了发卷儿,毕竟,肯出五十个大洋包她一晚的客人可不多。
灯影阑珊,小芸豆迈着妖娆的步伐,伸出双臂枕在了桌边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呢帽的人肩上。正要说话,只见那人一抬手,拨开了小芸豆的肘尖,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根五色绳,摘下了头上的呢帽,露出了一张秀气白皙的女子样貌,正是男人打扮的宋翊。
“白九问你,托你打听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小芸豆有些扫兴地撇了撇嘴,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烟,从床头的首饰盒里摸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宋翊。
这是一张三个人的合影,正中一张椅子上面斜坐着一个三十出头、堪称风华绝代的女子,女子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男孩的照片,孩子头上戴了一顶天津卫孩童惯戴的虎头帽,脖子上挂了一块翠玉雕成的小香囊,椅子边上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那照片的边角有些泛黄,应当是有些年头了。
“这是什么?里面的人又都是谁?”
小芸豆吐了一口烟,幽幽说道:“那天晚上,九爷翻窗进了我的屋子,一身的刀口,我帮他缝合的时候,他对我说:‘什么事情一旦丢了头绪,就需要重新回到原点,找不到的线索,往往就躲在灯下黑里!’所有的事,都是围绕着玉红绡发生的,他让我找彩霓虹的老人,打听玉红绡的事儿。我寻到了一个伙房的老妈子,叫冯妈,冯妈说打彩霓虹还叫第一楼的时候,她就在厨房帮工了,一手糕点做得好,伺候过好几任花魁,冯妈说这彩霓虹的大小名角儿里,就数玉老板的性子最好,知道顾念穷苦人。玉老板死后,屋子里的首饰金银都被楼里的人抢了一空,唯独剩下些破落的书稿乐谱没人要。冯妈整理的时候,发现了这张照片,留在身边十几年,我和冯妈有些交情,故而将照片借了出来,还听了一段津门花魁玉红绡的陈年旧事……”
十五年前,海河东岸第一楼,红袖如风、花灯如昼。
第一楼后园,雨疏风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