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慕是名律师,各种大风大浪也经历过,他心里在快速地盘算着,神情却不动声色。他知道刘学恭在公司的分量,所以,他必须用话先把刘学恭堵住,就咳嗽一声,说:“我知道永惠是家族企业,张总是永惠资产的拥有者,张总的这个方案还真就把刚才几乎陷入绝境的这项合作盘活了,确实是很有智慧的一个决定,我想,刘总您不会否决张总的决定吧?”
这话一出,只能让刘学恭窝脖子。资历再深,威望再高,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把老板刚做出的决定当场给“毙掉”。
果然,刘学恭脸色阴沉得就像锅底。他清了清嗓子,叹了口气,说,“仔卖爷田不心疼。我还能说什么?昨天人家就说,让我找联想或者京东方,想卖点股权出去。卖股权?傻子才干这事呢。永惠现在是成长期,再过几年,估值何止是翻一倍?十倍都有可能。哼。这是人家张家的产业,人家家的,人家说了算。我们都是打工的,想阻止能阻止得了吗?”显然,这个“人家”当然指的是张雨齐,连名字都不叫了,可见刘学恭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刘学恭这话,更验证了王嘉慕的判断,张雨齐果然是想着套现跑路,这样的机会如果错失了,王嘉慕觉得自己都会跳楼。他抬起头,看了看何德军。
何德军的手一直在抖,他指着雨齐,心痛地说:“雨齐,你可要想好呀,你现在是永惠的当家人,说出去的话就要算数的。”
“我要那么多股权干什么?我又不懂经营,还得操心。”张雨齐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任性地嘟囔道。
王嘉慕依然很冷静,他冷峻地盯着张雨齐,看了足有几分钟,眼睛的余光却时不时瞥向何德军。看何德军用两只手很轻微地做了个暂停的动作,他才叹口气,对刘学恭说:“这变化太大了,也太突然了,我需要与委托方打个电话,沟通和确定一下。能方便借个私密一点的空间吗?”
刘学恭余怒未消,一句话都没说。
“那去我办公室打吧。”何德军看刘学恭不说话就站起来对王嘉慕说,“我给你开门去。”
看何德军领客人出去,陈平急不可耐地冲到刘学恭面前,动情地说:“老刘。这事可不行呀,咱们都是跟永琛、咏琳一起滚过来的,你得阻止这个败家的孩子,要是咏琳病好了,回来看我们把公司股权卖了,咱们三个老哥怎么有脸去面对小妹妹呀?咱们得想办法阻止他呀。”
刘学恭似乎也很动情,他拍了拍陈平的肩膀,说:“唉,他一意孤行,想一出是一出,我怎么拦呀?”
陈平又来劝张雨齐,说:“孩子呀,你可不能糊涂地做这样的决定呀,这是败家子儿干的事呀,你得想想你爸你姑把这个企业一点点做起来,那是多么不容易。这专利,咱们花一亿美元买就买了,钱不够,咱们就贷款,咱们借,也能凑够。叔叔保证能给你再赚回来。你可千万不能脑子冲动办傻事呀,卖出去真就买不回来了。你必须收回成命,千万千万呀孩子,不能干傻事。”张雨齐心里感动得都要流泪了,嘴上却啥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何德军才留下王嘉慕一个人打电话,也回到会议室,看着张雨齐,张口就训斥道:“你这个败家的孩子,国外真就那么好,把成长性这么好的公司就这样卖啦?也不考虑考虑我们这些老家伙们的感受。”
张雨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刘学恭接了一句,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游手好闲惯了的人,哪里懂得父辈们创业之艰。”
王嘉慕很快打完了电话,又坐回来,淡淡地说:“我的委托人很勉强地同意贵方提的股权置换的方案,但我们的条件是,要占永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
“疯了?抢劫呢?”陈平先嚷起来了,“要不是你们抢在永惠前面拿到了这个专利权,良元说不定就是个皮包公司,什么人办的还不知道呢,凭什么要控股永惠?这样下去非毁了永惠不可!”最后这句话,他是冲着刘学恭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