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草木枯黄。
明亮的日光晒在头上没有一点温度。
温如昫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周围很静,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呼吸声。
山上散布着零星坟堆,走一段路就能看见一个。坟前有烧过纸的黑色灰烬,坟边洒着放过的鲜红鞭炮。
一个身穿黑袍的枯瘦老人站在坟包前,背对着他,好像在吃什么东西:“爷爷,你在干嘛?”
老人动作一顿,转了过来,他这才看清老人的样貌。
脸色蜡黄,双颊凹陷,胡子和眉毛雪白,嘴唇上沾着黑乎乎的泥,手上也是黑乎乎的泥。
温如昫第一反应就是遇到流浪汉了,这么大岁数了,脑子不好,到处流浪,饿得啃泥巴,真是可怜,想也没想就掏出兜里的水果糖:“爷爷,你别吃泥了,我请你吃糖。”
老人神色古怪,直直的盯着他,看了半晌:“你叫我什么?”
脑子不好使,耳朵也聋,这让在学校学过要尊老的温如昫同情心泛滥:“爷爷,来吃糖。”
“你叫我爷爷?”
和耳朵不好使的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温如昫加大声音:“我叫你吃糖、吃糖、吃糖。”
“听到了”。
老人径直跳过来,跳近了温如昫才闻到他身上那股霉臭和腐臭混杂的味道。
这时候再傻也该看出不对了,温如昫心中犯怵,两腿灌了铅似的挪不动步。
“糖呢?”老人问。
温如昫摊开手,上面孤零零的躺着一颗糖,糖微微融化,被透明塑料纸包裹着,卖相并不好。
老人伸出枯手拿走糖,尖利的黑色指甲让温如昫更加害怕,他想姥姥,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