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霆喜怒不形于色，向来都是冷冷淡淡，眼下那双墨色眸中却是显而易见的急色，以及再见到她的欣喜，“我以为你又走了。”

这个又就耐人寻味了，顾白将怀中包子丢过去给他，“放心，我也不是当初的小宫女了，身后也没什么毒蛇猛兽，就算要走，也不会不告而别了。”

纪北霆握着手中包子，热乎乎的，莫名想到了从前。一个冷宫皇子的地位，死活都无人顾，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可自从认识了她，那个古灵精怪的人儿，那时明明只有六岁，却总能给他惊喜。

此刻，他的双眸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带着几分明亮，他看着她，郑重开口，“月儿，我想试一下。”

他想了，如果是她，他愿意一试。

发梢被雨水打湿，墨色发丝上的水珠子顺着额头缓缓落下，这极为短暂的一刻，却让纪北霆觉得漫长无比，直到顾白嘴角扬起一丝清浅的笑容。

“试一下？你确定？”

试什么不言而喻，她昨儿言辞犀利，为的便是逼他。

“确定。”

“可我说过，我喜欢普通人的生活，大将军愿意放下荣华富贵，陪我过这布衣生活，四海为家，尝尽人间冷暖？”

荣华富贵，过眼云烟，纪北霆从前便不在意，后来争，无非是明白什么叫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两者并不矛盾，月儿的身份可以让她过那样的生活，而他的身份，注定了后者。

可如果为了她，他愿意赌这一把吗？

他想，他应该是愿意的，失去她，便是彻底失去，眼下手中的这些权势，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再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