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医正出了内间,宁歆歆才搬了个小杌坐在床沿,舀起勺参汤慢慢吹着,少顷又道:“刘医正取笑我。”
定是刚刚看见她抱着梁彦昭,才会叮嘱说“莫压到伤口”。
梁彦昭满目含愁看着宁歆歆,“歆歆”
熬夜守着病人太累了,若真需要守夜,让砚青带着几个得力小厮轮流就是,他不想宁歆歆守着。
“嘘,”宁歆歆寻了个干净帕子垫在梁彦昭颈下,给他喂了半勺参汤,“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值守,可是旁的人,我也信不过。”
说罢拎着自己的巾帕擦了擦流出来的参汤。
怎么办呢,便是梁彦昭已经很努力地在配合她吞咽了,可伺候人这种事她终究是做不习惯,只半勺参汤还又流了不少出来。
应该是角度找的不对人还躺着,角度太刁钻了。
她起身蹲到了梁彦昭里头,拿着勺子比量半天,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对的位置。
后头虽也不那么顺利,可总也比第一勺强多了。
坎坎坷坷喂完一小碗,梁彦昭劝:“歆歆去洗漱,该睡了。”
“我不能睡床上,真的会压到伤口,我就在床边歪一歪就行,你快点睡吧。”说着就准备熄灯落帐。
“不要,”梁彦昭坚持要她回床上睡。
“不行,”宁歆歆也不退让。
屋内大半灯烛都已熄了,有床前昏黄一盏。
从梁彦昭的角度看来,宁歆歆此刻发冠掉落、鬓发已散,脸上泪痕斑驳,身上翟衣血迹斑斑,实在是狼狈得令人心疼,今夜实在是吓到她了,这时她就该去泡个热浴,好好睡一觉。
但宁歆歆看来,昏黄烛光将梁彦昭此刻照得半分血色都无,这样虚弱难捱的时候,她必须得守在跟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