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晖脱口而出:“那我就将二公子挡在身后,遇雷挡雷,遇煞挡煞!”
夏观瞻本意是想要夏晖长些胆量,可夏晖却会错了意,还道明了自己的本能。
挡雷挡煞又不是什么叫人通体舒畅的差事,夏晖要替夏意,自是二人少年情谊的缘故。可夏晖明明就比夏意还小上两岁,身量也比夏意小上一圈。
是了,少年情谊,本就是无关乎深谋远略,只关乎赤子之心的。
夏观瞻未再言语,搓揉暖手后便开始为卢卿修容。
卢卿弱冠之年而夭,男子到了这个年岁业早已长成一副“硬骨头”,且今天这个死法难免不叫他半身的骨头断得跟刀刃似的,夏观瞻这便戴了两层极薄极韧的鱼皮手套,以防自己被卢卿的骨头戳伤。
夏观瞻:“人僵了,他自己的这只眼闭不上。”
卢卿的一只眼不能瞑目,另一只眼也不知丢在了何处,是被狮兽吞了还是被人踩了都未可知,这叫他本就已成纰漏的面门更显坍塌。夏观瞻无法,从卷草云屉里抽了些细绵揉成眼珠大小的圆润,置入卢卿空了的眼眶里装作个饱满。
夏晖从善如流,细细剥离出一层薄透的绵絮递给夏观瞻。夏观瞻将棉絮轻轻铺在卢卿留守的那只眼球上,用棉絮勾蹭眼睑,好叫眼睑不再因尸僵翻动上去。
夏观瞻:“兴衰皆有风情,春日可爱,冬日也有春日里的撩人之处,生死都是盛典。怕什么,伤什么,未知的又是什么?”
夏晖被夏观瞻瞧出了伤情,慌忙擦干了眼角,将与卢卿肤色相差无几的绵粗线经针穿引,再又交付给夏观瞻。夏观瞻声色不动,将卢卿身上破碎分裂的皮肉细细缝合,后才转身取了敛袅盖上了卢卿的尸身上,后用柔丝隔着燕几固住卢卿的双脚,并嘱咐夏晖取了些淘粱的潜水过来为卢卿擦洗沐浴,复又解了自己左侧的衣袖将手臂坦出以便继续行鹤礼。直至为卢卿抓手翦须一众事宜都已完成,夏观瞻才穿好了衣服,盖好了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