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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夜,卢圣徽便布手下兵将上演了一码剿匪记,那老实的樵夫就这么被当朝太尉的府兵给恶意且故意地当作悍匪数剑捅死了,文素与樵夫生养的那个标致男娃也被被卢圣徽的兵马踏断了脖子。

文素身后是她住了两年的家,此刻也在方才的暴/乱中被燃起的大火燃着了,就像数年前被夏军焚了的绿耳马场。她在坍塌的信念前抱着孩子的尸身,哭得好像一只被捕兽夹扯断了筋骨的困兽,毫无形象可言。孩子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她倒没什么难以置信的,已经有过两次试炼,这次还能是假的?哪有这么容易就忽然变得幸运了!

她揉了孩子还是鲜活的脸,她的孩子一向很乖,天一黑就抱着被子自己去睡,连半点声音都没有;知道阿耶要出门赶工,他怕阿耶饿,会将自己攒的、舍不得吃的干果和小食,偷偷放进阿耶的背囊里;想要什么要不来,也绝不跟耶娘哭闹;他爱吃堂前的枣,也只是扯扯阿娘的衣角,小声跟阿娘说,阿娘允了他,他便找来蒲垫铺在堂前坐下等阿娘给自己打来枣,绝不弄脏身上的衣物给阿娘平添劳累……

文素亲了亲孩子的脸,“希望你下辈子能长命百岁。”

卢圣徽迎着燃燃的火光向文素走来,心中顿觉安稳:“从前是我不知道,现在都过去了。以后,就只剩我们两个了。家里我又植了棵枣树,等你回去我们夫妻一起浇灌,总会长成亭亭如盖,不会比从前的那棵伶仃,”生怕文素听不真切、不肯原谅,卢圣徽又念了一遍:都过去了,没事了。

你在情爱里被他凌迟,可笑他却始终觉得你伤得哪有那么严重。

文素突然不哭了,她温温柔柔地向卢圣徽伸出手,引他来摸还尚有体温的孩子。

文素:“我小时候在那棵枣树上初见你,总想着你和我都很好看,我们的孩子不论是像你还是像我,都一定顶好看,你看,这孩子好不好看?是像你还是像我?”

痛苦要跟始作俑者分享才痛快。

文素怀里的是她与卢圣徽的第三个孩子,也是卢圣徽死掉的第三个儿子。

文素:“卢圣徽,我年少时初见你就觉得惊艳,现在想想,恐怕完完全全只是市面见得少了。我现在想着你可别早早就死了,你要长命百岁才好,你可要比我们活得都长久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