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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四个时辰后,东边的天业已继光,云和天都烧红,瞧着像是天上的哪个神仙嫁女出妆的样子,而这方洞中、眼中的吉胡嘉嘉也终于被瓦剌舌糊了个囫囵。

夏观瞻将瓦剌舌收回云屉,净了手,取了张麻布覆在了吉胡嘉嘉终于瞑目的双眼上,这才肯为她净身除垢。待得此番也已停当后,夏观瞻复又寻了根首乌放进木舂中,捣药成汁为吉胡嘉嘉揉洗头发,虽小心翼翼了,可终究还是扯了几把因没了活气养源而格外易断的长发下来。

夏观瞻两眉一蹙,写成了个“抱歉”,他再凉薄自持,可眼前这人到底是夏意的生母,他自然想自己做的更好些。

吉胡嘉嘉的尸身虽是不朽,可已百年,夏观瞻并不打算再贸然,这便又拿了个水生的蛤蛎壳出来,沾了些里面的蔻丹在指腹,后又点在了吉胡嘉嘉的双唇上,给她凭添些女人色。

未几,吉胡嘉嘉的初始容貌,终于也能大概看个齐全了。

夏观瞻方才用杨柳枝为吉胡嘉嘉洗漱齿间时,并未能从她那光亮洁白的牙口长势里瞧出个她的年岁几何,这便只好在心中推演一遍——按惯例来说,作为一个开山祖师,吉胡嘉嘉应是个活了万儿八千年的老山神了,那便是跟自己一边的年纪,活了万把年,还能生下个大活人的山神君吉胡嘉嘉到底为何会落得如下场?且无人知其原委?

夏观瞻细瞧了一眼吉胡嘉嘉。

她并未见得如何的迤逦多媚了,一张娇俏圆脸反倒是全然的稚气未脱,仿佛成人世界的故事里,还不该有她这一笔的着色。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界,今生作者是。

夏观瞻将左眼的敛魂珠唤了出来,虽知吉胡嘉嘉死的时日太过长久,怕是很难行得通,却仍旧想试试召唤回吉胡嘉嘉的魂魄。

夏观瞻掌中的敛魂珠在冢里散出如网纱的轻薄,未及久久,敛魂珠竟在那层轻薄之上呈了只绝云气、负青天的巨鲲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