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个月夜,吉胡嘉嘉潜入萧府。熟门熟路。
屋檐之上可见萧府大而方,之中植了一棵白花玉兰,却是个望梅止渴的物件。
吉胡嘉嘉初落青岔山时,飞光花大价钱给她买了笔墨,她学着吉胡衡臣从前那样描摹玉兰花上月,每一笔急缓顿挫的着墨都是赎罪。
也是那些时日,吉胡嘉嘉与飞光落脚的山庙门环上每夜都被人绕一只玉兰花。既然人家是打算偷着献殷勤,吉胡嘉嘉也就没去探究到底是谁。只是那夜踏门而出洗砚台,正好瞧见了萧衍正捏着朵玉兰立在门旁,正要把玉兰花绕上门环。
吉胡嘉嘉也不是攮不透心头肉的傻子,萧衍当时那痴心模样和当初的自己待吉胡衡臣时有什么差别?如今二人虽是异地而处,这错却还是一模一样的,且更加人伦罪孽。
萧衍如今,松着胯坐在玉兰树下的交椅上。
出过家的人本该是清和平允、尔雅温文的,可萧衍遭一番佛门洗礼,还俗后反倒同过往天差地别,倒行逆施起来。他一双眼狡黠又漂亮,像极了一匹元种未定,半昏半醒的野狼。
想来这个住着未来大帝的萧府里的暗潮涌动,是会叫人面目一新的。
萧衍腿上和脚边各趴着一位素衣和红衣的美人,只是素衣的美人一身艳俗皮囊,着素衣却很是不配了。
吉胡嘉嘉心情有些复杂,秉性遗传好似照镜子,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也跟自己一样也是个色中饿鬼来的,可若是像吉胡衡臣那样不近女色,看一切,一切都是石头小草的高洁模样,似乎也怪叫做娘的操心的。
萧衍:“把稳手里的弓/弩,我让你们射哪儿,你们就射哪儿。”
萧家院中立了二十三个背箭轻候,听了萧衍的话都是从风而服,弓弦箭指萧衍手指的箭靶。二十三把箭,箭箭无虚发,将箭靶穿得通破。
“有些准头,”萧衍再一指正卧在墙角酣睡的大犬,“那儿。”
轻候们先都游移不定,可终究还是叫那头跟了萧衍多年的大犬死成了个箭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