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欢一拳接一拳地砸在坑底,泥沙俱下,扑腾了他一身泥土。汗水滴在泥土中,混杂着水与血的腥味。
从前他在碧落天当差时,曾经与朱雀叶慕辰笑言,极情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叶慕辰一身玄衣站在凤宫长廊下,不言不语。
于是时任青鸾仙将的谢灵欢翻身从廊台跳下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勾唇嗤笑道,情这玩意儿,本就没个定准。还“极情”?怎么个“极”法?是极痴、极愚还是极恨?
是极慕。叶慕辰捏紧了手中黑色陌刀,沉声答他。
屁!谢灵欢拍手大笑,扬起脸,欢快得就像个没心没肺的少年郎。都是狗屁!他大笑着道,慕一个人不过是心念一瞬间,一念接着一念,念念不休,念念不止,这才能延续一生。而我们的一生有多长呢?
谢灵欢指着自家鼻尖,笑着对叶慕辰道,作为仙家,我们的一生漫漫长长,短则千年计,长者可与天地同寿。天地不崩,我等不死不灭。这样漫长的生,对谁的痴慕可以延续这样久长?又是谁……
当日里谢灵欢修长手指点住自家鼻尖,摇头晃脑地笑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仙、妖、魔、灵物,值得我等这样久长的恋慕?
地久,以其不自久。叶慕辰也缓缓地笑了,捏住黑色陌刀,轩眉,低低地笑道——宇宙浩渺,自然有那一人、那一灵物,值得你为他修极情一道。
狗屁!都是狗屁!
谢灵欢大笑着拍手,腰间挂着的明月剑撞击在紫金腰带,又碰到了白玉钩,琳琅玉佩发出一连串喀嗒轻响。他拍了拍叶慕辰肩头,没心没肺地笑道,这种狗屁道理,也就你信!今日该你轮值了,我且回去睡一觉,睡它个大梦三千!
明月剑挂在腰间,哐哐作响。
谢灵欢摇摇晃晃地哼着歌往外走,凤宫内外一团锦绣,花映廊庑,光线溟濛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