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稷试图往那处光晕走去。

但他永远走不到那处光晕里。

大批身穿皮甲的羽林卫从太极殿后潮涌而出,压迫着叛军的前路,而他们的后路也早早被军队封住。皇帝常年放在太极殿护卫的羽林卫、祁遇跟在他们身后的黑甲卫,一赭一黑,各自环成一个半圆,将这区区两千余人围困其中。

月色流淌,金属利器反射出刺目的锋芒,刀、枪、弩、盾和人哀嚎的声音撞击在一起,朦胧的光晕照耀着昏红的血。

楚承稷的目光一直盯着殿中那抹昏黄,有人在里面点亮了烛光,映出更清晰的,他父亲的影子。

直到最后皇帝也没有出来见他一面的意思。

所谓父子之情,大概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少,他终于收回目光,默默听陈常青大声斥责着祁遇,可笑的是,那语气与其说是斥责,到更像是在哭求。

祁大都督勾起一个温凉的笑容,声音平稳一如往常,即便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也清晰可见,如同寂静冬夜里的寒风,而人躲在温暖的火炉边时,是不会记得那风中竟是含冰夹雪的。

“陈大人,本督不是对您说过么?我自忠于陛下啊。”

话音未止,便有黑甲军士从身后袭来,陈常青头颅应声而落,温热的新血喷溅到半空中,又淋淋漓漓洒落在地,没有沾染到面前的青衫文士分毫。

只剩楚承稷一个人,听到了他的后半句。

“至于陛下是谁……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便能给这天下,呈出一个新的答案。”

周书禾心中记着事,整夜都睡不着觉,寄月和春叶各自睡了一会儿,轮流陪她熬着,直到寅初时分,派出去盯梢的寺人吴轩蹑手蹑脚地回到椒房殿,把事情的结果告知于她。

太子谋反,皇帝震怒,下令废太子之位,暂押于东宫候审。

吴轩回禀道:“陛下本想把太子殿下囚于监察院诏狱,还是祁掌印求情,才能暂居东宫、等候判决。”